敲門聲門鈴聲交響，電話鈴聲緊跟著加入。
床上蒙著腦袋人扭來扭去，終於從蜷成一條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櫃上胡亂摸索一通，拿起話筒，聲音帶著濃濃困倦：“誰？”
“起床了起床了打工人都起床了！”
洪亮嗓門衝破話筒直擊心靈，響得尉栩一個激靈掛了電話，差點以為夢回高中跑操被教導主任拿著喇叭在耳邊叫“一二一”恐怖時光。
拿手機一看：06:12。
——除了高中某段被某人逼著晨跑日子，他從沒醒過這麼早。
尉栩背一鬆，人往下滑。
門外人卻依依不饒，交響轉成了打擊樂，整個房間連著牆壁仿佛都在跟著節奏顫動。
尉栩捂住眼睛，又用被子捂住耳朵，倔強了一分鐘後，終於爬了起來。
房門拉開，段然朝氣蓬勃張開雙臂：“早安抱！”
尉栩懵著被他抱了下，又被他鬆開。
“快點快點！”段然仿佛進了自己房間一般，揮揮手帶著攝影師和導演進來，巡視了一圈，又來催尉栩：“搞快點朋友！收拾一下準備開始我們新旅途了！”
尉栩這才回過點神，掏出手機，惺忪眼睜大了些，質問：“六點？”
段然按下他手，嘿嘿一笑：“早起早出發嘛！”
攝影師：“你們本來那班航班臨時取消了，所以吃了早餐就要走了。”
既然是意外情況，尉栩揉了揉眼睛，不再多說。
“快穿衣服。”段然推著尉栩肩膀把他轉了個邊，手挨到他背上忍不住摸了幾下：“你這皮膚怎麼保養，這麼嫩這麼滑還這麼白。”
“天生。”尉栩打了個嗬欠，隨手將亂翹頭發往後一擼，餘光看到攝像機，忽然清醒：“現在就直播了？”
“錄些花絮。”回答是跟拍女編導，她有些緊張起來：“如果你介意話，我們可以把剛剛錄到素材刪掉……”雖然是這麼說著，視線依舊在尉栩六塊腹肌上流連。
尉栩有點嚴肅：“拍得帥嗎？”
編導點頭如搗蒜，為了增強說服力，還掏出手機給尉栩拍了一張：“你狀態超好超帥der！”
“也就正常發揮吧。”尉栩擺擺手，從沙發上撈了件T恤套上，腦袋鑽出衣領：“等我三分鐘。”說話間，拐彎進了洗手間。
客廳裡，攝影師和編導交換了個眼神。
航班取消得也太值了！
剛剛拍到那些播出去絕對能爆！
編導壓住激動：“快看看快看看回放！”
攝影師壓下攝影機，段然也湊了個腦袋過去，然後眼睛一點點瞪大：“這……這是你們錄花絮？！”
鏡頭裡，少年烏發蓬鬆微亂，腹肌勻稱緊實，睡眼惺忪也擋不住膠原蛋白給底氣，懶散又朝氣，乾淨氣質極具吸引力。
不知道還以為在拍MV！
“這光線太犯規了，之前錄我起床怎麼就那麼暗，老師您說您再拍一次，能給我拍出這效果嗎？”段然問攝影師。
攝像大哥收回了機器：“光線都差不多，是他長得好。”
段然警惕：“我懷疑您在內涵什麼。”
攝像大哥：“我是老實人，隻實話實說。”
尉栩沒聽到外麵動靜，洗漱完隨手拿了個鴨舌帽壓下亂發，“走吧。”
攝像大哥和編導先一步出了房門，段然沒動，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發出疑問：“你耳釘呢？”
尉栩下意識摸了下左耳垂，放下手，“什麼耳釘。”
“就金色那個，我昨天就注意到了，是八年前安渡大師封山之作吧？彆稱為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款？”
尉栩走到穿衣鏡前，調整帽簷，語氣含糊：“我耳釘太多，不記得了。”
“那你能不能給我看看，安渡大師所有設計我都有就缺了那一款，那對耳釘圖紙我看過無數遍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實物！絕對一眼就能看出來！借我看看嘛！嗯？”段然伸著跟手指，繞著尉栩轉圈：“就看一眼嗯嗯嗯？”
尉栩壓下帽簷，也伸出一根手指。
段然眼睛一亮，“看一分鐘？！”
豎在段然麵前手指晃了晃：“一眼都不可以。”
“Why！”段然仿佛痛失所愛：“Tellmewhy？！”
尉栩：“東西都收好了，懶得開箱子。”
段然蹦躂：“那等會兒到地方了給我看行不行嗯行不行嘛嗯？”
“不行。”尉栩避開他想夠他脖子手：“你乾嘛。”
“好朋友不得勾肩搭背？”段然伸長胳膊發出邀請：“來啊！”
他努力踮腳樣子打動了尉栩，他極有同情心地勾住段然脖子：“走吧。”
段然仰頭，眼睛賊亮：“那你是答應給我看了？”
尉栩：“沒。”
段然雙手緊抓他手腕：“都勾脖子了還沒有？這不是咱們感情更進一步證明嗎？”
尉栩試圖抽手：“你和拐杖還能有感情交流？”
段然卷毛一晃，蹦起來就想給尉栩一個榔頭，“你蹲下來點！”
尉栩抻長脖子，得意地笑：“我就不。”
*
三小時後，飛機落地，轉乘兩小時大巴，到達了目地。
“到了到了！”
“你挪一點，擋住我了。”
段然興奮地扒著窗戶，尉栩也伸長了脖子。
路婕覺得他倆好笑，拿著手機拍了一張，給都晉彭看：“像不像兩個小學生春遊。”
段然和尉栩同時伸了腦袋過去。
段然控訴：“尉栩怎麼比我帥？”
尉栩滿意點頭：“很寫實。”
路婕暗搓搓挑事：“你說是哪個寫實？”
“哪個都不寫實！”段然覺得他們都不是好人，轉頭想找彆人和他統一戰線，目光一掃，落在一邊華昕昕身上：“師姐你說……”
聲音戛然而止。
尉栩欣賞完自己帥照正要拿了包，聽他話到一半不說了，順著他視線看去，目光落在幾乎沒怎麼交流過兩個女明星身上。
他問：“怎麼了？”
路婕和都晉彭也跟著看了過去，看清華昕昕和曲舒表情時，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
段然伸出手，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動作。
路婕用眼神詢問段然，段然做了個割脖子動作，躡手躡腳就要下車。
尉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對不熟人也沒多大好奇心，抬腿向車門走。
然而這一動，作為整輛車裡唯一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氣氛僵持另一邊。
一直默默落淚曲舒抬起頭，卷翹睫毛上還帶著淚珠：“尉栩，你能幫我拿下行李嗎？”嗓音沙啞卻柔和，很惹人憐。
尉栩視線落在她臉上，停頓一瞬：“你好像有眼屎。”
曲舒一僵，連忙掏出鏡子，看清楚才鬆了口氣：“那是睫毛膏。”她小聲吸了下鼻子，“你有紙嗎？”
尉栩還真有，他抽出一張給曲舒，曲舒欲言又止，最後隻輕輕道了句謝，然後看向華昕昕：“昕昕姐，如果我剛剛說話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節目馬上開始了，我們下車吧。”
華昕昕冷笑一聲，起身越過眾人，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剛到地方就遇到這種情況，想到未來還要一起生活大半個月，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擔憂。
路婕：“舒舒，你沒事吧？”
曲舒勉強笑了笑：“是我說錯話了，昕昕姐生氣是應該。”她水汪汪眼睛看著尉栩：“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