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栩忍不住想起高考結束那天,他拉著顧嶼回了學校。
廢教學樓頂層不知道被誰用噴漆塗成了五顏六色,配合亂七八糟生鏽廢鐵架,挺有幾分嘻哈舞曲MV氣氛。
尉栩就坐在一個鐵架上,一邊聽著隔壁樓朗朗讀書聲,一邊晃蕩著長腿叨逼叨:
“他倆鬨離婚和玩似,前幾天吵了架說要離,第二天又好和什麼似聯手攻擊我一個人,這才多久我還以為開玩笑呢,結果離婚證都拿出來了,我還真情實感憂傷了半小時,半小時之後他倆就搞慈善晚宴去了,就離譜。”
顧嶼倚著被尉栩晃得吱呀亂叫鐵架,垂眸將十指鑽進他指縫,嚴絲合縫。
“最離譜是什麼,最離譜是我昨天下樓喝水,又聽到他們吵架,知道了他倆離婚真正原因。”尉栩當場抓包一點也沒認真聽他叨叨顧嶼,把他腦袋一抬,自己尋找存在感,“你猜是什麼?”
距離靠得太近,好像這雙瞳眸隻能裝下一個人。
顧淵唇角勾起,好聽聲音裡,藏著更深情緒:“什麼?”
“尉總要去開拓國外市場,老城不看好,兩人談崩了就離了,更離譜是他倆還商量要帶一個走。”尉栩撇嘴,伸腿踹了腳對麵鐵架,又氣又委屈:“當我們三是行李箱呢,說帶就帶,你就說離譜不離譜?”
顧淵笑意淡了下來,“她會帶誰出國?”
尉栩不以為意:“不是我就是我姐唄,我哥都畢業了,她怎麼帶,再說我哥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倆都不見得敢和他說。”說著給自己逗高興了,並且幸災樂禍起來:“我現在就給我哥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好好整整這家風!”
他往下一跳,掏出手機就要撥通尉遲熠電話。
顧嶼提溜著他轉了個圈,兩人麵對麵了,尉栩才察覺到眼前這人心情又不好了。
他有點懵:“怎麼?”
顧嶼:“你會出國嗎?”
“應該……”尉栩自己也不清楚,本想含糊回答一下,但是顧嶼眼睛太認真,他很難敷衍,所以認真想了想:“應該不會是我,我這不是剛高考完嗎,我媽那麼一神通廣大走一步看五十步老總,離個婚也得把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如果她想帶我走,肯定早就給我準備資料了,現在再去也晚了不是嗎?”
顧嶼卻並沒被他這番話說服,眼尾寒意絲毫未少,扣住他手也收緊了。
尉栩扒住他臉親了下,眼底笑意狡黠。
“我姐本來就打算大三交換出國,你就放心吧。”
“真?”
“騙你做什麼?”
顧嶼捏住他下巴,不輕不重咬了一口,嗓音微冷:“最好彆騙我。”
當時尉栩也沒想到,那會是他們分手前最後一次見麵。
他悄咪咪地瞥顧淵,不確定他現在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顧淵轉頭看了過來。
尉栩:!
他連忙掏了個橘子,用最專注嚴謹態度剝皮,剝完吃了一瓣,沒想到,還挺甜。
一瓣一瓣又一瓣,停不下來了。
“好吃嗎?”
“特甜!”尉栩眼也不抬就遞了一瓣出去,剝下一個橘子同時還不忘等一個反饋:“好不好吃?甜不甜?”
久久沒得到答案,他抬起頭。
顧淵捏著那片橘子似在打量,察覺到他視線才緩緩抬眸,將橘子放進嘴裡,細嚼慢咽般細細品味。
尉栩後頸一涼,橘子也不剝了。
顧淵給出認真品嘗之後評價,“特甜。”
同樣兩個字,用他冷淡嗓音說出來,是截然不同意味。
但顧淵似乎沒有察覺,還問尉栩:“怎麼不剝了?”
尉栩頭毛亂顫,不敢說話。
段然卻眼巴巴看著他手裡這個橘子:“真這麼甜?給我一片。”
簡簡單單一句話,順利解救尉栩於水火。
什麼是黑夜中燈火?尉栩覺得自己找到了!
他尤其自然走到段然身邊,把剝好橘子遞給他,摸了摸他腦袋上卷毛,笑容慈祥又大方:“放心吃,管夠!”
段然接過橘子,覺得這語氣哪裡不對又琢磨不出來,乾脆吃了一片橘子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