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栩蹲在那發了好久的呆,回過神來時,顧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你嘶——”他頓時就想站起來,隻是起到一半,扶住牆不敢動了,哆哆嗦嗦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淵伸出手,攬住他的腰往自己這邊一帶,雙腿沒有知覺的人就這麼輕而易舉被他拉入懷裡。
“等等等!”尉栩阻止他的動作,勾著他的脖子,臉皺成一團:“彆動彆動!”
顧淵垂眸,尉栩的睫毛隨著試探著挪動腿的動作輕顫,時不時嘶一聲,一疼就抬眸瞪他,仿佛是他將他摁在這裡讓他蹲麻了腿似的。
他氣笑了。
“怎麼不找個高點的地方蹲著。”
尉栩茫茫然地抬眸,腿已經好些了,他能夠活動的幅度也大了些,忍不住將腿抬起一些試試,隻是剛到一個高度,就被人製住了。
顧淵後退半步,單手扣住他的兩隻手腕:“這次的目標是我另一條腿?”
尉栩眼眸微微瞪圓,這時候才將前後句聯係起來,既驚訝於高中時期聽到一點兒男生們玩笑般說起的黃色笑話就會皺緊眉頭冷若冰霜的顧嶼竟然能說出這種話,又不知道怎麼想到了早上起來看到的一切。
從無數夜間場合千錘百煉出來的王者自然不怯,隻是,這個時候尉栩不太有心情。
他抽出被顧淵抓在手裡的手腕,背在身後,仰著下巴慢悠悠道:“你這思想有待改造啊。”
顧淵定定看他幾秒,忽然抬起手,輕輕落在他的腦袋上,將那一頭出門前雖然蓬鬆卻有型的頭發揉亂。
“我一定好好改造,爭取趕上你的思想高度。”
尉栩拍開他的手:“改造就改造,彆碰我腦袋。”
人繞過他,找到了張玻璃窗照了照,隻能看清模糊的影子,但也夠了,炸開的頭毛真像顆海膽。
“你是不是嫉妒我發量比你多?”
窗邊的少年幽怨扭頭,眼帶控訴。
泳池被陽光照得粼粼,反光在玻璃上,又透過玻璃,落入他的眼底,鬱氣散了,多了幾分小氣憤,瞬間鮮活了起來。
顧淵彎唇:“我隻嫉妒你腦袋比我炸。”
尉栩哼哼著嘲回去:“你的發量想炸也沒有基礎。”
段然過來喊人,正好聽到這句,目光先落在尉栩身上:“你頭怎麼炸了?”又想起剛剛他說的話,視線抬高,看到顧淵的頭發,喃喃自語:“那我應該更沒有機會了……”
詭異的失落語氣之後,他才想起了正事。
“剛剛段寶寶把下周的預約要求送來了,我們得出去大采購了!”後半句話被他說得神采飛揚,顯然十分期待。
尉栩:“我們一起?”
“所有人!”段然道:“導演讓我們抽簽,贏的人坐一輛車,輸的人自己打車過去。”
這就是段然過來的目的。
紙條都已經準備好了,放在茶幾中央。
尉栩和顧淵一過去,大家立即就開始了抽簽。
都晉彭第一個抽,在大家的是線下,攤開紙條:“我是白簽。”
路婕跟著他抽了一個,放在手裡極其緩慢地拉開,閉著一隻眼睛小心翼翼不敢看,等一大片空白出現後,才驚喜地跳到都晉彭懷裡:“我也是白簽!”
段然看著自己手裡的1,本來應該高興不用打車的,但是看到這對情侶這麼高興,怎麼忽然有些心酸了起來。
“蘭夢你是什麼?”華昕昕拿著紙條問。
席蘭夢彎著眼打開,也是1。
這下子,屋子裡隻剩下尉栩顧淵和曲舒沒有打開了。
尉栩先一步打開,空白。
曲舒看向顧淵,見他還沒動,也將紙條打開了。
1。
不用說,顧淵手裡的紙條一定是空白。
出行就這樣安排好了,華昕昕會開車,幾人先一步上了車。
尉栩打開打車軟件,問都晉彭和路婕:“彭哥路姐你們看我乾嗎?”
都晉彭無奈笑道:“你覺得為什麼大家都不想要空白簽?”
尉栩放下手機,有了不好的預感。
路婕:“空白簽的需要自己搭車,順風車。”
尉栩:……
顧淵眉梢也動了動,顯然沒想到。
尉栩想起什麼,忽然眼睛一亮:“給你送床墊的人什麼時候來?”
顧淵:“已經來了。”
尉栩:“什麼時候?”
顧淵:“你去打電話的時候。”
知道尉栩想說什麼,他淡淡補充:“現在已經走了。”
尉栩希望落空,但也沒有覺得多艱難,找陌生人打車這事他出去玩也做過幾次,唯一難的是,有顧淵在身邊,打車還得看人家車內衛生和內飾。
太臟太差了,這位麻煩精不見得願意能坐上去。
顧·麻煩精·淵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看過來就直接望了過去,四目相對,較勁似的,誰也沒先移開視線。
路婕和都晉彭對視一眼,兩人先一步悄聲離開了。
等尉栩和顧淵出來的時候,都晉彭兩人已經不在門口了,不知道是打到了車已經離開了,還是去車多一些的地方打車了。
尉栩手裡拿著節目組給的地址,還有附帶一張地圖,大概是覺得他們如果打不到車還能走過去。
“就離譜。”陽光毫無遮擋,才出來十幾分鐘,就曬得人腦門都發燙,尉栩眯著眼將地圖立在顧淵麵前,手指著路線旁邊顯示的15公裡,“我們往哪?”
顧淵掃過地圖,看向這條路的出口:“那邊車多。”
尉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還真是,至少比這個地方多了兩輛自行車。
自行車?
尉栩靈光一閃,“我們騎車?”
顧淵問:“你能掃碼?”
為了讓他們自力更生,節目組已經將他們的通訊工具收走了,掃碼也得有手機。
尉栩不做聲了,默默往前走。
顧淵落後他身後半步,幫他遮了大半陽光。
尉栩走了幾步察覺,轉頭看了看顧淵,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與他並肩。
他沒有說話,太熱了,又曬,隻拉著人儘量往樹蔭下走。
走了半個小時,有一輛貨車和一輛小轎車駛過,尉栩招手想攔住轎車,人家沒停。
他忍不住小聲逼逼:“這到底是有多偏啊。”
顧淵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尉栩抓著他的手上,慢了半怕,聲音很輕:“偏點也好。”
“嗯?”
已經半上午,太陽更高,地麵的溫度也更燙,隻有蟬在四麵八方鳴叫,尉栩沒有聽清楚,但人被曬懶,隻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顧淵低眸,少年耳廓被曬得微紅,頭發被汗水打濕,汗珠貼著白皙的頸側落下,晶瑩反射日光,更加晃人。
“怎麼?”
察覺到顧淵目光的停留,尉栩才慢吞吞地問一聲,說完話就覺得口渴,舔了舔唇瓣,鬆手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有水滴從唇瓣話落,隱入半截被白色T恤遮住的鎖骨,看不見蹤影。
顧淵移開視線,眼睫遮住日光,眸色一片晦暗。
“你喝嗎?”
尉栩喝完才注意一瓶水已經被他喝得差不多見底,晃了晃瓶子。
顧淵喉結動了動,“你喝吧。”
“你都沒喝水吧。”尉栩將瓶子塞到顧淵手裡,以為他潔癖:“這時候就彆講究了,之前在手工坊你不是也喝了我喝過的杯子。”
顧淵捏著瓶身,見他喝一口水就恢複一點活力的模樣,彎了彎唇。
尉栩餘光注意著他:“快喝!”
“好。”他擰開瓶蓋,將瓶底一點水飲儘。
水瓶空了,才走了不到三公裡。
尉栩找了棵樹靠著:“怎麼還沒車,不會真的讓我們走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