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栩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幾段鐵鏈,點頭感歎:“真的好危險啊!”
段然瞬間有了主心骨:“那要不我們就……”
“太刺激了!”尉栩對一邊的工作人員道:“哥麻煩幫我綁一下。”
工作人員拿著安全繩,二話不說幫他綁上了。
段然:!!!
尉栩迫不及待抬起腳就要邁出第一步,但是在那之前,他忽然停下了,就在段然以為還有希望的時候,尉栩問顧淵:“你覺得……”
“你想玩就玩。”顧淵走到他身邊,重新檢查了一遍他身上所有的防護措施,抬眸道:“我陪你。”
尉栩怔愣時,顧淵也已經穿好了安全繩,站在他身後,彎了彎眼眸。
“走吧。”
剛剛還迫不及待的心情,忽然就緩和平靜了下來,他扭頭看向顧淵,然後轉過身,像是剛剛顧淵幫他檢查一樣,重新將他身上的安全設備確定了一遍。
可及時如此,他依舊還是多問了一句。
“你確定你的身體可以吧。”
尉栩之前不知道這一段路的“陡峭艱難”到底多麼陡峭艱難所以沒有想什麼,但看到之後,他心裡一直是默認顧淵要乘坐纜車上去的,此時顧淵說要陪他一起,他反而想要下去陪顧淵坐纜車了。
顧淵有心臟病,這是他從五歲起就知道的事情,後來高中時期他和顧淵不太對付,但是也從來沒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也是因為這個顧慮,包括後來在一起顧淵製止他的很多刺激冒險的興趣愛好,他雖然抱怨但心裡從來沒有埋怨過他,也有這個原因。
——顧嶼這些事情都不能做,他站在一旁無法體會他的開心和痛快,隻有孤獨和擔憂,他不該隻顧及自己。
這是當時的尉栩心裡想的,可是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個“擔憂”到底是有多麼濃重,他自己走這條鎖鏈組成懸掛在峭壁上的山道時沒有任何恐懼,隻有興奮,可當顧淵也係上了安全繩,要陪他一起時,他卻害怕了。
他擔心顧淵之前沒有這樣的經曆,半途中會過因為恐懼慌亂掉下去;他擔心顧淵心臟其實還沒有完全好,如果半途中因為緊張而複發會掉下去;他擔心顧淵看路不注意,一個不小心踏空會掉下去……
甚至是他已經認真檢查了兩遍的安全繩,他也擔心不夠牢固不夠結實中途斷裂無法保護好顧淵。
所以……這就是他在玩那些他覺得無比痛快刺激的遊戲時,顧淵的擔憂嗎?
他以為的擔憂像是水滴,一抹就能消失,可現在他才知道,那擔憂像是海嘯,翻滾洶湧,一刻也不能停下來,想得越深入會越咆哮,恐懼像是海嘯張開的嘴,他稍不留神就會被吞入其中。
大家都看到了尉栩的猶豫,工作人員也見過挺多開始不怕臨到真的要上了才怕的遊客,很溫柔地勸道:“其實纜車也是一種很好的體驗,如果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話,去坐纜車看看山頂的風景也是很好的選擇。”
尉栩在這番話裡回過神來,他先看了一眼顧淵,然後才對工作人員道:“我們坐纜車。”
工作人員笑著點頭,一邊幫他解開安全繩一邊問:“還有您後麵這位遊客是嗎?”
尉栩剛要回答,就聽顧淵說:“我想和你一起爬山。”
尉栩現在腦子裡都是顧淵怎麼不小心掉下去的場景,根本不敢想象他走上這鐵鏈的場景:“我們坐纜車吧,我想坐。”
顧淵盯著他的眼睛,幾秒後,得出結論:“你想爬山。”
“我不想。”尉栩迅速反駁,等對上顧淵的視線之後,他彆開了眼,不知道怎麼鼻尖也酸了:“我害怕。”
顧淵:“怕?”
從他認識尉栩的那一天起,他就沒見過尉栩身上出現一個怕字,包括前段時間的重逢,尉栩對他也不是怕,而是愧疚。
“我害怕。”尉栩吸了吸鼻子,忽然也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說了:“我現在知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讓我玩賽車不讓我爬雪山了,顧嶼,我也不想你走這個,我怕你出事。”
顧淵微愣,看到他已經發紅的眼角,才抬手輕輕擦了擦,大拇指小心地碰碰他的睫毛,溫聲道:“沒關係。”
“有關係。”尉栩也顧不得直播還是什麼了,他現在就是不想讓顧淵上去,也有一腔的愧疚和難受想要宣泄:“顧嶼,我不知道那時候你在下麵會這麼擔心我,我隻覺得你總是管著我讓我覺得煩,如果回到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再和你吵架要去玩那些東西了,顧嶼我後悔了,我們坐纜車吧。”
顧淵受不了他霧蒙蒙的眼睛,輕輕將他拉進懷裡,閉上眼用下顎抵在他的肩頭,手安撫地拍著他的背脊。
好幾秒之後,他才輕聲開口,清冽的嗓音如潺潺流水,柔和流淌。
“這麼多年其實我也一直很後悔,後悔當時沒有陪你一起經曆你說的開心和痛快,所以你不在的日子裡,我嘗試了登山和滑雪,當風刮過臉頰的時候,我理解你了,所以現在,我很想彌補我的遺憾。”
“尉遲栩,我們一起爬一次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