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栩一愣。
外公?啥外公?
他.媽尉總不是無父無母白手起家的女企業家嗎?哪來的外公?
尉遲熠看著他茫然的臉,輕輕歎了口氣,這麼多年都瞞著他也沒讓他知道,但等會兒就得見麵了,有些東西現在不說他也會知道。
“咱們有外公。”尉遲熠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很冷,顯然對提起的人沒什麼感情:“也有外婆。”
“不過外婆八年前就去世了。”
“外公從她過世之後,身體也就不太好了,熬到現在算是長了。”
尉栩從沒有聽他哥哥用這樣的語氣提起一個長輩,尉遲熠現在看起來沉穩,但上學時性格有幾分桀驁不馴,而且脾氣一點就爆,但即使是那個時候,他對待尉栩見過的長輩也都是禮貌且尊重的,不像現在這樣。
尉栩問:“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尉遲熠不知想到什麼,眸色一冷:“之前你不需要知道,其實現在也沒必要……”他聲音低了些,忽然揉了下尉栩的腦袋:“行了,你知道他的身份,去看一眼就得了。”
尉栩被他這話弄得雲裡霧裡,但看尉遲熠沉冷的表情,也問不下去了。
尉遲熠的助理已經訂好了機票,兩人匆匆忙忙從車裡下來,還沒過安檢,尉栩就被粉絲認了出來。
有人尖叫一聲,大喊他的名字,隨即四麵八方的人都看了過來,然後人群騷動,不少人聚集了起來。
《青春之行》是直播加錄製一期,錄製是精剪版,一周兩期,直播本來就已經有了不少受眾,錄製更是擴大了觀眾群,在尉栩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那個不知道多少年沒用過的微博粉絲已經過了五百萬,這還是在他一條微博沒發的情況下。
尉栩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粉絲,就算是之前有客人說過喜歡他,也都是保持著距離的,所以他對此根本沒數,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一下子被人群包圍,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人叫他鵝子還有不知情的路人跟著想看看是哪個明星。
差一點將尉栩淹沒在人群之中。
好在助理和司機也跟著來了,加上尉遲熠三個人一起圍著尉栩,沒多久機場的保安也趕了過來,幫忙隔開了粉絲,他們才能走動。
隻是人太多了,能走動但也擾亂了機場的秩序,而且尉遲熠助理買的是最近的航班,本來趕過來就是算計好了時間,不能再耽誤了。
尉遲熠皺緊眉頭在想辦法,尉栩也知道情況緊急,一直在說請讓一讓,但說話的人太多了,有人尖叫有人訴說愛意還有人想讓他簽名合影,亂成了一團,根本沒人聽得到他說什麼。
直到不知從哪裡遞過來一個喇叭,他才眼睛一亮接過。
“麻煩大家安靜一下。”
喇叭擴大了尉栩的聲音,餘音有幾分失真,但騷動之後,果然安靜了不少。
尉栩言簡意賅:“很感謝大家喜歡我,但是現在我的親人生病住院了,情況緊急我必須立刻趕回去,能請大家讓開一條路嗎?”
尉栩沒想到,他話一落,圍著的人就像是突然有了秩序一般,紛紛散開讓開了一條供他們去安檢口的路。
過安檢時,尉栩聽到有人在背後對他道:“尉栩你是最好的!所以你去看的人也一定會順順利利的,彆擔心!”
緊接著有一聲接著一聲的鼓勵和表白在背後響起,全都是素不相識的人,用純粹的善意給予的鼓勵。
尉栩腳步一頓,抬起手裡的喇叭,認真道:“謝謝你們!”
時間緊迫,他說完這句話鞠了一躬,就大步跑了起來,好在登機口不遠,他們趕過去時,還有幾分鐘剩餘。
尉遲熠在飛機起飛之前,看了一眼手機,似乎是收到了什麼消息,他臉色好了一些。
尉栩問:“哥?有消息嗎?”
“嗯。”尉遲熠道:“老人情況穩定一些了。”
尉栩鬆了口氣:“那就好。”
三小時後,飛機落地,尉遲熠和尉栩就被早早等待在停車場的助理送到了醫院。
尉栩從小身體就好,極少來醫院,但也不覺得新鮮,消毒水味不好聞,來去匆匆的人們臉上也鮮有喜色,剛一踏入,沉重的基調似乎就已經定了下來。
“尉老先生在住院部。”說話的是尉遲城,也就是他們倆父親的助理,他平時是愛笑的性格,卻隻在看到尉栩打招呼時露出了一點笑,此時也板著臉:“雖然情況穩定了,但是醫生說時間也不多了,老人一直撐著就是為了……”
他止住了話,朝旁邊看了一眼,尉遲熠臉色難看,但站在一邊的尉栩一無所知。
現在算是晚餐時間,但住院部的六樓卻很安靜,尉栩剛轉入走廊,就看了父母。
他們的父親尉遲城麵對著這邊,手搭在母親尉銘的肩上,應該是在說些什麼,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揮開了手,尉銘臉上的冷色結成了霜,直到視線觸及兩個孩子時,才緩和些許。
尉遲熠帶著尉栩快步走過去,也沒有和許久未見的母親打招呼寒暄,開門見山問:“怎麼樣?”
尉總說:“沒死。”
尉遲城輕輕歎了口氣,抬眸看向尉栩。
周圍似乎就這麼安靜了下來,走廊上隻有他們一家人,此時目光都在同一個人身上。
還不等尉栩開口問些什麼,就聽尉總開口:“我不同意他見他。”
尉遲城歎了口氣:“這是老人最後的心願了。”
“最後的心願?”尉總忽然激動起來:“最後的心願就都要滿足是嗎!”
大概是意識到這裡是醫院,她的嗓門隻提高了半個字就落下了,但在尉栩看來依舊很神奇,因為從他記事以來,他的母親尉總就是從容不迫的,就連父親偶爾都有激動的時候,但母親一直很冷靜。
尉遲城說:“他畢竟是生生的外公。”
“我不承認。”尉總聲音又冷又低:“尉栩是我的兒子,我不同意他見他就不用見。”
尉栩這時候才知道,之前兩人話裡的兩個“他”,是指的他的外公和他自己。
尉遲城又說話了:“你得問問兒子自己的想法。”
尉總冷笑:“你現在知道問他了?之前給他改個姓氏的時候怎麼不問他呢?”
關於外公的事情他不知道聽不懂也正常,但是改姓氏這個事情怎麼聽著也和他之前知道的不一樣?
尉栩忍不住了,“媽,我改姓不是跟著你姓,是你讓的嗎?”
尉總冷冷道:“我從來沒讓你改過姓氏,你問問你爸是怎麼回事。”
尉栩看向自己的父親,尉遲城歎了口氣,然後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件事說來話長。”
尉栩不怕說來話長,他現在一頭霧水滿腦子疑問,就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您就挑著重點說一下。”
尉遲城遲遲沒有開口,尉總冷笑一聲,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下了。
尉栩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又去看他一站一坐似乎是在僵持的父母,最後將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尉遲熠身上。
他哥一定知道一些什麼。
尉遲熠接收到他的目光,不知想到什麼,沒有說話,也跟著母親在長椅上坐下了,像是一種表態。
“爸……”
尉遲城沒有和尉栩說話,而是走到尉總身邊蹲下,手搭在她的膝上,嗓音有些啞:“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後悔。”
尉總抿唇,沒有看他:“八年前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後悔我做的任何事情,現在也是一個答案。”
尉遲城緊緊盯著她的表情,直到確定她真的心意已決,才站了起來。
“好。”他說:“那就不見,我們回去。”
尉總抬頭,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尉遲城歎了口氣,又重新蹲下,“我說,這一次都聽你的,如果你不希望生生見到他,那我們就不讓他見。”
尉總看向尉栩,他一直看著這邊,看起來就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眼底還有一點擔憂,大概是擔心他從未見過麵的外公的此時的身體狀況。
這是一個,從小就善良得不像話的孩子,被他們保護得緊密嚴實,從未見過這世間真正的黑暗,也不需要見到。
尉總閉了閉眼睛,站了起來:“我們回去。”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有醫生護士快步而來,同時一個護工模樣的人拉開了門,慌亂道:“尉女士,你父親忽然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