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栩從假山後出來時, 眼睛剛瞪圓就被人住捂住了嘴。
他眨眨眼示意自己不會出聲,跟著顧淵和尉遲熠繞過花園到了屋子另一邊的大樹下,才開口:“你們怎麼在假山後麵。”
尉遲熠:“媽怎麼了?”
顧淵:“你當時出國是因為伯母?”
兩人異口同聲, 反正都沒回答他的問題。
尉栩往在樹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拍拍旁邊的草地,仰頭看著兩人:“你們都聽到了多少。”
尉遲熠抿了抿唇:“差不多全部吧。”
尉栩剛睜大眼想控訴他偷聽,尉遲熠就道:“我正準備走, 顧嶼來了。”
顧淵在尉栩邊上坐下,淡聲道:“我想走, 熠哥捂住我的嘴了。”
尉栩理解,就像是剛剛尉遲熠快準狠捂住他的嘴那樣。
尉遲熠懶得扯這個,問尉栩:“媽到底怎麼了?”
顧淵也看了過來。
一左一右的目光聚焦在尉栩一個人身上,他雙手後撐,後仰著身體避開了。
“就是你們聽到的那麼回事。”
“尉總很早之前就有焦慮症了,爸其實一直知道,但是沒告訴我們, 我知道是因為他倆在書房談離婚的時候沒關門, 我上去想找本書看就正好聽到了。”
“當時沒覺得是多嚴重的問題, 心理疾病嘛, 我就覺得我媽事業有成,有我們幾個, 和我爸也是瞎吵吵,好好吃藥好好治療就好了。”
“不過尉總自己出國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主要也是想確定一下她當時的情況, 姐又正好突然不想交換了, 想畢業之後去搞公益, 我當時覺得這麼多巧合組在一起可不就正好暗示我得跟著她去嗎。”
“所以尉總一提, 我就答應了。”
“後來,尉總的病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但是也算不上難治吧,就是她太忙了,太操心了。”
“史密斯最開始說按照治療方案半年就能基本痊愈,後續觀察和持續心理谘詢就行,但是她今天一個合作明天一個出差,反正就挺久了一直沒好。”
“除了這個,尉總失眠挺嚴重,這也是她不配合治療的原因之一吧,史密斯給她開的藥其實有安定作用,但是得按時吃,她工作擔心影響效率就不吃,晚上吃了那點劑量也睡不著,就隻能靠安眠藥了。”
“所以基本她在吃安眠藥就是沒有按時吃彆的藥,今天我去她衣帽間看到了裝安眠藥,所以才吵了一架。”
尉栩捏著跟落葉的梗,懶懶洋洋地,不太在意的說著,似乎這八年過去的經曆就如他此時的神色一般輕鬆閒散,不值一提。
但是尉遲熠和顧淵,兩人都無法心安理得地認為他經曆的這些理所當然。
尉遲熠以為母親和弟弟在國外過得不錯,每年也會飛去國外和他們團聚,甚至父母離婚他都並沒有真實感,因為他們一家和之前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可他不知道,他能夠覺得毫無區彆,是他最年幼的弟弟承擔了這一切,隻讓他看到了好的那一麵。
顧淵以為尉栩是心血來潮,是權衡了他與尉遲淅的重要程度,是和以往每一次喜歡又覺得無趣一般,拋下了他。
所以他擁著自以為自己僅剩的自尊,哪怕再思念再憤怒再難過,也不問原因不去找他,即使轉機,也不願意進入他在的那個城市。
直到再也無法忍耐,才用小計倆將尉栩騙回來。
這完全可以不用錯過的八年,因為他所謂的自尊心,徹徹底底錯過了。
尉栩倒是能猜到尉遲熠在想什麼,但是看到顧淵低垂的眼睫,卻不知道他在先說明。
他將手搭在顧淵手背上,等他抬眸,就衝他彎眸:“其實當時我當時是有想回來找你的,也……”
顧淵一把將尉栩拉進懷裡。
尉栩的耳朵擦過顧淵的唇邊時,似乎聽到他說了一句話。
“你剛剛說什麼?”
顧淵抱緊他:“我愛你。”
尉栩耳朵一紅,悄悄瞥了眼一邊的尉遲熠:“我哥還在呢。”然後他又笑,用比顧淵大多了的聲音道:“我也愛你!”
尉遲熠皺眉,目光在顧淵發紅的眼角上停了兩秒,最後還是沒說什麼,直接站起來走了。
尉栩還在顧淵懷裡朝尉遲熠揮手:“哥上班路上注意安全啊!”
尉遲熠加快腳步,迅速離開了。
這一片沒有彆人,非常安靜,隻有樹上的鳥偶爾叫叫,伴著簌簌風聲和落葉,落在草地上的兩人身上。
“顧淵。”尉栩這個姿勢久了,覺得被顧淵抱得腰都酸了:“要不咱兩換個地方抱行不行?”
顧淵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隻從喉嚨裡唔了一聲,沉沉的,像是撒嬌。
尉栩瞬間心軟了,愛抱著就抱著吧,自己喜歡的人,還能怎麼樣了。
微風吹拂,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