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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小霜是今天早上去領的報告, 領完了她就把報告抱在手裡麵, 直接在附近找了個大學籃球場觀眾台冷靜冷靜。穿著剪裁合身的高定, 囂張跋扈的紅色高跟鞋, 還有美得不近人情的臉, 在這個全是些年輕學生的地方格格不入。
但是司小霜無心關心路人的想法,她現在心中特彆亂,非常亂——
司小霜是司家唯一的繼承人,她的父母隻生了她一個孩子, 於是她從小就是被當成司家的掌舵人來培養的, 順風順水和當時國民偶像的秦逸蘊結婚, 她情商高會說話, 家世顯赫,各方麵八麵玲瓏, 生意和婚姻都很美好, 一切都光鮮亮麗地過分, 像是完全沒有障礙的人生。
司小霜一直是很自信的,直到她遇見了秦逸蘊, 直到她和秦逸蘊生下了秦盼盼——或者說, 本應該是秦盼盼, 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身在何處, 過得好不好的那個孩子。
她以為她的人生會很完美的, 英俊體貼的丈夫,還一起有一個可愛的女兒……直到她和秦逸蘊大吵一架之後分居,直到她剛剛知道原來自己疼了那麼多年的女兒, 竟然不是她的親生孩子。就算是冷靜如司小霜,她現在也陷入了一片的混亂當中。
那麼她懷胎十月生下來那個一出生就會抱著她的臉親的寶貝女兒,現在到底在哪裡
秦逸蘊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籃球場邊上的司小霜,他把帽簷壓低,朝她小跑了過去。
司小霜感覺到身邊有動靜,伸手把邊上的另外一罐啤酒遞給了秦逸蘊。
秦逸蘊拒絕了,“我們還要找孩子。”
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
司小霜一頓,站起來用力地把啤酒罐子往空無一人的籃球場上一扔,聽到那一聲巨大的“咚”,她罵了一句不知道哪國語言但是總歸是臟話的內容,大概是在說“狗娘養的誰把老子心肝寶貝給換了”這樣的話,這才站起來,已經恢複了冷靜,“好,去找寶寶。”
“你有什麼線索麽?”秦逸蘊幫她把啤酒罐子撿回來扔進垃圾桶,一路跑來他的額頭上也出了汗,把西裝搭在肩上,遞給了司小霜一瓶順路買的綠茶,“解解酒,清醒點兒。”
司小霜冷笑了一聲,“你還記得當年我們請來的月嫂麽?我不覺得我們會心大到孩子在眼皮子底下換走都不知道,那一次司家出事,我必須回去處理公務,隻有晚上回家匆匆看一眼寶寶,你那個時候出了事在醫院,我兩頭跑,家裡麵的人手也不夠,就請了一個額外的有經驗的保姆看著盼盼……”
“除了這段時間,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換走寶寶。”
“很有可能,我們可以從這裡入手。”
“你還記得那個保姆的名字麼?”
“周依依,當年應聘我們的保姆的時候三十一歲,A市人,因為她剛剛生孩子不久,我們還花了大價錢讓她幫忙喂喂寶寶,後來她借口家中有事離開,我們也沒有懷疑。”秦逸蘊的記憶力很好,很多年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立刻回憶起來了當年的細節。
司小霜把高跟鞋脫了,拎著高跟鞋就走,“快,我不想寶寶多等一分鐘!”
秦逸蘊的著急並不比司小霜少,沒有人願意養著彆人的孩子嬌養了二十年,到頭來自己的親生孩子還在外麵受苦的。但是秦逸蘊比司小霜冷靜地多,他看著她光溜溜的腳,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快步朝車子走去。
“著急,但是不急於一時。我來的時候已經找人把那段時間所有的丟失孩子的信息查一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我們就算是現在要去找周依依,這麼晚了我們也不可能找得到人。”秦逸蘊道,“你休息一會兒吧,今天也累了,不要想孩子的事情了,都交給我,明天就告訴你孩子在哪裡,好不好?”
司小霜一愣,默默地把手抓緊了他的衣服,許久之後她才悶悶地出聲,
“秦逸蘊,我難受。”
秦逸蘊的步子一頓,“我也難受,但是我們不能為過去的事情一直沉浸在懊悔當中,往前看,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補償寶寶。”
司小霜愣了愣,苦笑了一聲,“現在也隻有這樣了。秦逸蘊,我們算是和好了麼?”
秦逸蘊嗯了一聲,“和好了。”
我早就和你和好了,早就原諒你了,隻是你一直沒有回頭看而已。
秦逸蘊看著司小霜上床睡覺,把門關上,在外麵默默地抽了一支煙,煙燃儘了,他沉默地把煙頭惡狠狠地碾滅。
他愛司小霜,愛他們的寶寶,秦逸蘊平常是個很冷淡的人,溫和隻是表象而已,隻是世間能夠觸動他的東西太少了罷了,他在乎的東西隻有那麼一點點,如果有人踏入禁區,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非常、非常大的代價,比這些人給予他們的還要更大的,代價。
等到門的那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司小霜從床上躥起來,打開窗戶看到了秦逸蘊的車屁股走了,她才鬆了一口氣,把拖鞋給踢了,把手指捏得嘎啦嘎啦響,一邊打開電腦發消息,一邊夾著手機給助理打電話,
“起來乾活!全部起來乾活,給我查一個人叫周依依的,曾經在安樂樂工作當月嫂的,二十年前在司家工作過的,全部的消息以及二十年以內的全部行蹤都給我扒出來!立刻馬上!明天早上我看不到結果你年終獎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