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翻看了一下卷宗,見其下似乎藏著一張畫像,忍不住要抽出來。
宦誼卻壓住了她的手。
壓住手就壓住手吧,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蘅芷和厲蔓的眼睛裡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天大的八卦,閃亮亮的,讓藍靈特彆無語。
她跟宦誼,真的沒什麼啊。
這些人,在想些什麼。
還有,宦誼既然不想讓她看那畫像,不看便也罷了。
藍靈無所謂地抽出手來,站開到一旁。
畢竟這些卷宗可能事涉一國機密,她一個外人窺視了,宦誼作為國主會忌憚,也是人之常情。
那她就避開一點好了。
“宦誼,我此行前來……”藍靈正要單刀直入地道明來意。
卻不想此時門外有人通報。
“陛下,嘉妃她們來給陛下送晚膳的來了。是否通傳!”
宦誼盯了一眼藍靈,眉眼閃了一下。揮手,“不必了,讓她們都回去。”
那人出去傳話後,就聽到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嗬斥。
“讓開。我要去見陛下,陛下說過最喜歡我的做的甜湯,每日不見到就十分思念。我又怎麼舍得讓陛下為難呢!”
最後這話從清冷變成了幾分柔媚之色。
然後簾子一蕩,一名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那白紗的服飾,一晃眼,藍靈還以為是劍門山哪個外門弟子走了進來。
說實話,這服飾通體上下沒有一丁點刺繡,用料也不夠精致,委實簡樸的過分,配不上北海國妃子的身份。
藍靈很奇怪,宦誼居然是這種小氣之人,對自己的後宮妃子,都如此省檢的嗎?還是要做出個勤儉節約的形象給天下子民來看的。
她盯了宦誼一眼。
宦誼與她對視,黑亮的眼神之中,沒什麼情緒起伏。
“嘉兒參見陛下。”這嘉妃進來就垂著臉行禮,倒是十分恭敬。不比她剛剛在外麵那麼囂張!
宦誼這邊沒說話。嘉妃就自己抬起臉來了!
藍靈看到那張臉,就感覺有點像自己站在鏡子跟前。
這也太像了。
厲蔓跟她低聲輕語。“這嘉貴妃,容貌與你最相似,當然也最得寵愛。”
此語她完全可以用神念說出來,可卻故意要是說出來。
而且專門說給宦誼聽似的,那個傳聲的靈波就是朝著宦誼那邊去的。
至於這嘉妃,她修為實在太低,也就一個金丹期。她連藍靈她們在這裡都察覺不出來!
藍靈盯著宦誼。她沒來之前,雖然聽厲蔓說宦誼的妃子都長得像她,以為是厲蔓故意鬨著玩的。
結果,這還真是,跟她太像了。
她忍不住盯著宦誼。宦誼仍舊黑亮的眼神回視了她一眼罷了,神色之安然,讓懷疑他彆有用心的藍靈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隨後,很快魚貫而入六個女子。
全都一式一樣的服飾,其中五名女子都是白衣,隻有最後一名女子穿的青紗。
可是藍靈最愛的顏色的確是青色,她此時就穿著一身柔軟如雲的青色刺繡羅衣。至於白色紗衣,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劍門山外門弟子緣故,那是標準製服。
服飾跟她此前一般無二,這些她眼睛疼一疼就算了。
可能宦誼就喜歡自己的女人穿這兩個顏色的衣服。
可是這些妃子一一拜見宦誼,然後抬起的臉。
還真……七七八八跟她有點相似。尤其那青衣的冷臉女子,那清清淡淡的神態都跟她有些相似。
“這青衣的小姑娘,便是鈴兒,我看中的徒弟。”厲蔓如此科普。不過她語氣有些冷了!
畢竟要不是十分愛慕宦誼,這位鈴兒不會巴巴地跑過來送什麼甜湯。
看來,厲蔓這愛徒估計要泡湯。
這些先不提。
藍靈把眼睛盯著宦誼。你他娘認真的?
宦誼這下倒是不太敢與她對視了,看得出來,他的確有那麼一瞬間的羞赧之情。
不過很快麵色就恢複如常。
“柯弦,把她們都帶下去。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擅闖!”
他此語語氣堪稱嚴厲。那幾名女子麵色都是一變,然後謹小慎微起來,老老實實地出去了。
隻有那青衣的女子冷哼一聲。“陛下,請您放我回去,我要去飛花鈴宗拜師,不想做這勞什子鈴妃。”
厲蔓聽到這話,麵色緩和了下來。她覺得徒弟還有救!
並且她十分高興地跟藍靈耳語。“你瞅瞅,這不畏強權的性子是不是跟你很像。”
藍靈覺得根本不像。“……敵強我弱的狀態下,其實我挺孫子的。”
這一點蘅芷忍不住地舉起小手。“這個我可以作證。我們還是劍門山外門弟子的時候,可老實了,見誰都行禮,一丁點都不敢出錯。”
厲蔓對她們這段經曆倒是不太知情。她所認識的藍靈,已經開始強大起來了,每次在戰場都威風凜凜,打得比誰都狠,比誰都要英姿颯爽。
宦誼跟藍靈做過的任務挺多,倒是知道此女裝孫子的時候是真孫子。
如此看來。這個鈴兒,卻也沒有藍靈的那份靈氣。
宦誼心底不悅,冷冷地道:“我的話,看來柯弦你是聽不進去。帶下去,彆讓我再見到她們。”
柯弦麵色變得煞白,他一個化神修士,卻十分戰戰兢兢地,強行拉著那鈴兒出了屋子。
門被閉緊了以後。
藍靈抽出係帶紮了紮袖子。她在家如今喜歡穿這種柔柔軟軟寬袍大袖的衣裳,覺得自在。
但是接下來要打鬥,麵對的又是宦誼這種強敵,不能不謹慎以待。
宦誼卻隻是冷冷盯了她一眼,就看向厲蔓。
“你們此行前來,是為了這鈴兒。”
厲蔓點頭。“不錯!鈴兒是我看中的宗門宗子,請你放她離開此處。”
她本來以為宦誼還是像此前一樣,會直接拒絕。
誰知道,宦誼卻答應的挺痛快。
“你可以立即把人領走。”
厲蔓:“……”
藍靈:“……”紮袖子的手頓住。“那現在,還打不打!”
她看向厲蔓。
厲蔓無語。“你難道不為這些妃子都長得像你而生氣嗎?哪怕為了這個理由打一架,也可以的啊!”
藍靈放下係帶。
“這卻與我無關。我管天管地,還能管的了彆人的喜好?我不是這種人。”
哪怕宦誼的心思可能的確有點神經。可也跟她無關,這真的是他自己的事。
藍靈手還沒那麼長,能管那麼寬。
她要是在家養一屋子宦誼,宦誼要生氣來打她,她還會來氣呢。老子就愛這長相,怎麼了?管天管地,你還管我喜歡什麼樣的人?
“你現在去找你那徒兒,我們現在就走。我家裡還有一爐子桃花酒在那擱著,需要看著點。”
釀酒最近成了藍靈的新愛好來著。
她一揮袖子,就要走。
蘅芷十分失望。戲還沒開始,這就散了,沒天理。
宦誼真沒出息。她恨恨地盯宦誼!
厲蔓這邊臉抽了一下,想到來此的目的,到底還是一瞬身,找那鈴兒去了。
藍靈這邊飛身到庭院,宦誼竟然跟了出來。
“我送送你。”他語氣竟難得有幾分溫度。
這讓跟著飛身而出的蘅芷,以及提溜著昏死過去的徒弟的厲蔓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兩人立即退後了好多步,遠遠地跟著。
藍靈見她們一副不好打攪的樣子,十分的無語。
這跟她當年圍觀司樓的八卦何其相似。看熱鬨不嫌事大啊,這些人。
出了皇城,外麵街道一片車水馬龍,燈籠如遊龍般蜿蜒遠去,街市十分熱鬨。
宦誼見藍靈望著這喧鬨的街道微微出神。
便提議。“一起走走?”
藍靈想了想,就點頭。她的確已經三四十年沒有接近過俗世了。這種街市的喧鬨,竟然讓她忽然生出了幾分感動。
兩人徜徉在街道之上,藍靈直接顯出了身形,不過修為被她遮掩到了元嬰期。
宦誼見此,靈力一震,就換了衣飾外觀,然後他將化成化神期的樣子。
哪怕偽裝也要比她高一重修為,真夠卷的。
藍靈背著手,在街道上隨便轉轉,隻要她多看一眼什麼。
宦誼就會給旁邊遞過去一個眼色,隨後就會有人付賬。
這種姿態,讓藍靈特彆無語。
“我不缺這點錢。”
宦誼。“我也不缺!”
這是缺錢的事情嗎?
藍靈瞪宦誼,宦誼卻眼神如墨一般盯了她一眼,一丁點情緒都沒有。
此人這心思,比以前還要難察覺了。以前藍靈還是能見到他生氣的各種表情變化,現在,她是一丁點都察覺不出來了。
皇帝這職務,還真是鍛煉人。
藍靈想想,自己看中的那些小玩意,不過是一個麵具,一個風車罷了,實在不值錢。
宦誼想買就買了吧,她今天的確興致來了,想逛逛街。
主要這燈籠的燈光太朦朧,街市來來去去的人群笑容十分親切,讓她覺得心情愉快。
故此,她轉了好幾條街,眼看到了燈火通紅的某處。
藍靈就沒什麼興趣了。清蓮公子至今準飛仙境界都不穩固,就是此前在青樓這種地方呆過,心魔一直難去。
藍靈對這種地方,便有些不喜。
她一瞬身,便到了無人的海邊。
此時正值北海國的盛夏,海風潮濕熱辣,從遠處一陣陣地刮過。
風還挺大,月色倒是十分清朗。
“所以,這些年,你其實是以皇者之路正道?”藍靈問宦誼。
宦誼點點頭。
他的視線十分專注,倒有些像司樓的眼神了。
藍靈撇開視線,看向月色下灰蒙蒙的大海。“看來,你這條路走得不錯。”
“是很不錯。”宦誼篤定的語氣。
這倒的確很宦誼,此人一直很自信。但是他的確有這個資本!
藍靈站了站,便告辭。
“如此,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宦誼嗯了一聲,然後一個戒指丟了過來。
這是今天買的那些小玩意,他全都裝戒指裡。
就是這儲物戒,跟他左手食指上帶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藍靈稍微一感應,就知道這戒指乃是仙靈聖戒。這種儲物戒,哪怕榮策煉製也要花費一定的功夫。
也不知道宦誼從哪兒買來的,看標記。很好,果然是榮策煉製的。這戒指榮策可是賣得死貴,哪怕她一個飛仙境修士都覺得貴到離譜的程度。
不過宦誼看來果然是不缺錢。
但是送個跟自己同款的戒指這事……
藍靈在手中捏了捏,抬眼就見到宦誼清冷冷的視線,那種神情,竟然有點受傷的感覺。
這幾乎有點和榮策重疊。
藍靈:“……”她這都造了什麼孽。
對感情這件事…她是真的冷清,沒什麼感覺。上一世是如此,這一世也差不多。
司樓這邊…能讓她動情。
一是因為司樓的長情,二來嘛,仔細想想,當司樓第一次從教室門口出現,那種光暈中淺淡笑意的樣子,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故此,對司樓。她並非像他們其他人說的,是司樓長情追求之下,才動的心。
至於彆的人。藍靈是真的沒想過,真的沒有!
榮策這邊,至今還是很難不把他當成當年那個缺愛的少年郎。
至於宦誼。此人是敵非敵,似友非友,兩人關係一直都很迷。但是,此人是可靠的合作夥伴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彆的,真沒有了。
她發誓,她沒撩過他!這玩意,她也不會。
藍靈將戒指在手中捏了兩下,還是收下了。
宦誼稍顯淒迷的神色,便也就淡了。
“你要等那桃花仙子長大,再飛升九玄仙界?”他問。
藍靈點頭。“她為我衛道,才有我今日。我做這些,是應該的。而且,我也願意!”
宦誼嗯了一聲。仰望月色良久,然後才淡淡地道。
“那我便也等兩千年。”
藍靈無言。
宦誼盯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那些女子,我一個也沒碰!”
說完此語,他深深盯了一眼過來,接著便瞬身不見了。
藍靈爾康手。你倒是碰啊!你他娘倒是碰啊。
老子沒讓你不碰的啊。
她那個無語啊。這都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