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有回話的來說陳孝祖剛回來,陳景書也不閒著,立馬過去,見了陳孝祖,他的臉上再次掛起笑容來:“大伯,有件事情求你……”
陳孝祖頓時喲了一聲:“能當得你一個求子,看來這回是真的得用上我了?”
陳景書嘿嘿兩聲,道:“今日榮國府的寶玉來了,我陪了他半日,今日射箭也沒練,棋譜也沒看,算是白耽誤了一天。”
陳孝祖道:“你不願意,日後他來了你不見就是。”
陳景書道:“我是敢給他甩臉子,就是把他關在大門外頭又能如何?還能把咱們家怎麼著了?隻是如今林妹妹住他們家,我若是真給那位‘寶二爺’好看,他們家女眷奈何不得我,少不得要在林妹妹那裡說幾句怪話,何況我瞧著寶玉一個小孩子,我與他不過匆匆一麵,都道小孩子忘性大,他又是那樣的性子,哪裡就能過了正月裡還惦念著,這就巴巴的跑來了?若非考慮這些,我今日才不理他。”
就算這樣,他也晾了寶玉一段時間呢。
陳孝祖道:“你想怎麼地?”
陳景書道:“若這隻是我與寶玉的事情,那我自己也就辦妥了,左右他不喜經濟仕途,我多氣他幾回,再迂腐刻板些,他也就不來了,可這要是榮國府的打算,就還得勞動您出馬了。”
陳孝祖這才點頭:“我知道了。”
他對陳景書這番話還算滿意,至少能想到這些,說明他對賈寶玉,包括賈家都是有自己的看法和認知的,無論是否完全準確,但陳景書如今十歲,有這般想法已經不錯。
這些日子他將陳景書帶在身邊,想來也算初見成效了,既如此,一個賈家,打發了便是。
如此第二天的時候,傍晚當值的官員歸家,賈寶玉的父親賈政卻在路上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卻是陳孝祖。
賈政連忙道:“下官拜見大人。”
陳孝祖笑嗬嗬道:“行了行了,客氣什麼,你這是回去了?”
賈政道:“正是,不知大人叫住下官是有什麼吩咐?”
陳孝祖道:“吩咐倒不敢當,不過說幾句閒話罷了。”
他雖這麼說,但賈政卻不敢怠慢。
畢竟被禦史這種言官特意找上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找他的還是陳孝祖這個終極大禦史,賈政心中將自己近日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迅速回想,卻依舊不明白陳孝祖何以找上他。
陳孝祖道:“聽說貴府上有個銜玉而生的公子?想必是有大造化的。”
賈政忙道:“不過是個頑劣小子,當不起什麼誇讚。”
“小孩子嘛,都愛玩,大了自然就懂事了,”陳孝祖依舊笑嗬嗬的:“隻是有一件事情我也得說呢。”
賈政道:“請大人示下。”
陳孝祖道:“你既也是為人父母的,想必能懂我的心,我家中這一代隻得一個男孩兒,全家都指望著他呢,因此對他要求不免嚴苛了些,但這也是為他好,否則日後該怎麼擔得起家業呢。”
賈政聽到這話連連點頭:“正是。”
陳孝祖道:“昨日貴府二公子來我府上,景書與他玩了半日,竟是連我布置給他的功課都未做完,我知貴府人丁興旺,萬事不急這一時,隻是……我們家怕是比不了的。”
“這……”賈政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下官教子無方,大人見笑了。”
陳孝祖道:“無妨,無妨,他們小孩子的事情我原不該說,你回去也莫要責怪你家公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說這話也非是責怪,不過是做長輩的白操心罷了,想必你也是懂的。”
賈政連連點頭,也不敢再辯解,心中卻氣惱寶玉平日裡自己不學好也就罷了,居然還去帶壞左都禦史家的公子,再不管教,還不知他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滿心怒火的賈政回到家裡,直接就往王夫人的院子去了,不想卻未見到人,問起才知道王夫人正陪老太太說話呢。
賈政哼了一聲,含怒道:“罷了罷了,也不找她,去給我把寶玉叫來!”
於是這一晚,賈府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一會兒老子要打兒子,一會兒老娘要護孫子,有叫喚的,有抹淚的,總之是熱鬨的很。
陳景書自然不知道賈政鬨了這麼大的動靜,他隻是聽了陳孝祖的話後問道:“這般,豈不是更讓林妹妹為難?”
陳孝祖道:“那也得有的為難才行,人就是這樣,他們若是伸伸手就能打的著我,自然是要恨上我,可若是他們打不著,隻能仰頭看著我,那麼他們不僅不會怨恨,日後反倒更加恭敬,如今賈家該擔心是不是惱了我,他們家的齷齪事兒可不少,真有禦史彈劾,怕不是要寫個上萬字的折子才夠。”
賈家不做多餘的事情還好,若是做了,警告一下也是應該。
就算不說黛玉,那賈家敢把主意往陳景書身上打,這就是陳孝祖絕不能忍的事情。
如今事情還小,但若不叫賈家某些人知道疼,他們下次就敢做的更過分。
陳景書聽到陳孝祖的話倒是安心不少。
陳孝祖看著他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由好笑:“對了,你過些日子打發人去見見你那妹妹,你的書她已經看完了。”
陳景書眨巴一下眼睛:“這事兒您都知道?”
陳孝祖道:“總不能白拿皇上的俸祿不是?”
陳景書猛地瞪大眼睛:“您是說——”
陳孝祖道:“這事你知道就罷了,彆對彆人說起。”
陳景書連忙點頭:“這是自然。”
想了想又遲疑道:“隻是,您這麼乾,是不是……有點以權謀私呀?”
陳孝祖一臉正直:“既然一時不能有什麼大用場,他們也不能白拿皇上的俸祿呀。”
陳景書:“……”
不過好在陳孝祖的基本判斷沒錯,賈寶玉消停了,黛玉那裡也沒受什麼影響。
就在陳景書鬆了口氣的時候,賈府裡再次熱鬨起來。
薛家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