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現代聽說鋼琴這個詞陳景書一定不會意外,但在如今的大晉來說,雖然座鐘懷表玻璃等等都已經可以時常見到,但要說鋼琴,陳景書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一架!
陳孝宗算是對這些方便好用的西洋物件接受能力非常好了,因此市麵上常見的西洋物件,陳家基本都有,可陳景書從小到大也沒聽說過有什麼鋼琴呀。
盧克思道:“是真的,隻是宮中並沒有會彈奏鋼琴的人,而且那架鋼琴也有些許損壞,需要修理。”
說到這裡,盧克思可得意了:“這都是我擅長的!”
然後盧克思就為皇帝修好了鋼琴,並用一首悠揚的鋼琴曲讓皇帝愛上了這樣樂器。
因為覺得鋼琴演奏很好聽,而宮中也沒有會彈奏鋼琴的人,皇帝便把盧克思留下了。
除此之外,盧克思還奉旨為皇帝作畫。
嗯,畫的是皇帝彈鋼琴的場麵。
陳景書:“……”
擺拍這種事,在這個年代已經開始流行了嗎?
當然,盧克思高超的西洋畫技巧,也讓皇帝十分喜愛,於是他就以樂師加畫師的身份在宮中留了下來。
這已經是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要說為啥到這會兒才來告訴陳景書……
“這幾個月我都在為聖上作畫。”
於是陳景書知道,皇帝除了讓盧克思畫自己彈琴,還有什麼書房,禦花園等等各種擺拍都出來了,甚至還叫盧克思畫了他們西洋的建築和風景,然後把他加進去。
……這皇帝要是在現代肯定是個自拍狂魔,並且非常擅長PS!
不過對於盧克思來說,雖然現在大晉還未接受他傳教,但與皇帝的友好關係就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因為想到最開始是陳景書幫了他,也是陳景書為他進宮找到了路子,他這才有機會見皇帝,這會兒有了好消息,也想著告訴陳景書一聲。
等盧克思走後,陳景書順口問了陳孝祖鋼琴的事兒。
陳孝祖道:“你彆打那琴的主意,自從那琴修好了,皇上可寶貝著呢。”
陳景書心說再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打皇帝宮裡東西的主意啊,隻是道:“我聽盧克思說,鋼琴在西洋也是非常貴重的樂器呢,咱們大晉居然也有,而且還那樣精美,他都十分驚訝,大伯知道這琴是怎麼來的麼?”
陳孝祖道:“那是世祖皇帝時候的事兒了,我大晉立國百餘年,你不會以為隻盧克思那幾個來傳教吧?世祖皇帝那會兒也有人來,帶了那架鋼琴做禮物,隻是後來事兒也沒成,還因為亂說話丟了性命。”
陳景書:“……”
所以傳教什麼的,並不是隻有路上危險啊,到了本地也很危險的。
這麼想著,又問:“那……聖上真的很喜歡那架鋼琴嗎?”
陳孝祖麵無表情道:“難得有個我不會的琴,聖上當然喜歡的很,還特意給自己畫了幅畫呢!”
陳景書:“……”
所以居然是這種原因嗎?
皇帝你今年是不是三歲!(╯‵□′)╯︵┻━┻
不過因為這事陳景書還特意關注了一下西洋樂器的事兒,然後居然發現,比起本朝才傳入,且隻有皇宮中才收藏有一架的鋼琴,小提琴居然在前朝就已經由傳教士帶入了,除此之外,還有好幾樣後世常見的西洋樂器在如今也都可以看見影子,隻是這些東西因本朝立國時對洋人的厭惡,因此多數隻有在皇宮中才有收藏了。
當然,陳景書對這些樂器隻是後世見過,自己是不會的,由此他也不得不感慨一下,盧克思還真是多才多藝啊。
陳景書恍惚覺得皇帝要是願意的話,已經可以組一個小型西洋樂隊了。
……皇帝他真的打算這麼乾!
這一年新年的時候,陳孝祖就受皇帝的邀請去看了一場西洋樂隊的表演。
自從在盧克思身上發現了洋人的優點之後,皇帝又找了幾個博學多才的洋人來,如此這樂隊也就成了。
麵對皇帝那張得意的神情,陳孝祖簡直想要把手裡的茶杯砸到皇帝臉上去。
隻是陳景書聽說這事覺得場麵一定很詭異。
在典型的東方古典建築之中,一群老外穿著大晉的衣衫,演奏西洋樂器,下麵的觀眾也儘是古人,手裡端著的也不是啥紅酒而是茶。
這場麵怎麼看都違和感滿滿呀!
陳景書實在憋不住對黛玉吐槽了這事,哪知道黛玉居然對此很有興趣。
嚇得陳景書再也不敢說。
嗯,一個彈鋼琴的林黛玉。
這比皇帝組西洋樂隊還要可怕好嗎!
哪知道才剛過了新年,陳景書就發現,平日裡常從陳孝祖那裡傳來的或是笛簫琴箏一類的聲音消失了,斷斷續續傳來的,竟是小提琴的音色。
是的,在忽悠了皇帝一把小提琴之後,陳孝祖開始學習小提琴了。
陳景書:“……”
大晉要亡了嗎!
但陳景書不得不服氣的是,陳孝祖大約真的是乾啥事都很有天分的那種人,斷斷續續的琴音沒有維持很久,陳孝祖便可以拉出完整的曲子了,雖還略有生澀,但這樣的進步速度,陳景書自認是隻能跪著看自家大伯的。
不過到底陳孝祖那裡傳來的聲音也算可聽了,陳景書很快也不在意起來。
他還是聽陳孝宗說過的,陳孝祖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做個紈絝,那種各處雲遊賞玩,隻管鮮衣駿馬香車,梨園鬥酒詩歌,再伴以花鳥文章器樂,這就是完美的人生了。
所以說,讓陳孝祖做官,他真的是委屈了很多年了,這會兒有的玩,陳景書麵上吐槽,心裡卻也是高興的。
但比起陳孝祖開始拉小提琴這畫風清奇的事情,對於陳景書來說,這一年,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這一年,陳景書十七歲。
就在明年三月,便是會試之年。
而對於陳景書來說,他是必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的。
陳景書很清楚,他不想在官場底層慢慢打熬升官,陳孝祖當年少年意氣,一路高升的道路才是他想要走的。
為此,他如今唯一可以抓住的籌碼就是科舉。
或許對於旁人來說,會試能過就好,但對於陳景書來說,他不僅要過,還要能夠再拔頭籌,並且攜會試大勝的意氣,在殿試上也取得成績。
陳景書知道,陳孝祖為他做的事情已經很多,科舉的事情有王撰教他已經足夠,而陳孝祖對他說的最多的,則是官場人情,以及皇帝的性格喜好,如何與皇帝相處等等。
陳孝祖指點他書法作畫,指點他彈琴,這些都是為日後做準備。
至少按照陳孝祖的經驗來說,比起讀書好的,皇帝更喜歡讀書又好,又會玩的。
就在陳景書感慨陳孝祖對自己真是一片苦心的時候,這一年八月,中秋剛過,陳孝祖喜氣洋洋的把他叫過去:“景書啊,有一件好事告訴你。”
陳景書好奇道:“什麼事情呀?”
陳孝祖伸手一指:“這座府邸,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啦!”
陳景書:“???”
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聽陳孝祖繼續道:“我辭官了!”
陳景書:“——!!!”
你說啥?!!!
他懵逼了好半晌,才遲疑著問道:“聖上……同意了?”
陳孝祖如今不過五十多歲,甚至他看起來還要更年輕一點,不過四十五六的樣子,這會兒辭官,皇帝能同意?
陳景書覺得皇帝和自家大伯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吧。
你看他日常被坑都不生氣的。
說起皇帝,陳孝祖道:“聖上已經同意了。”
陳景書驚道:“怎麼會?!”
陳孝祖道:“因為看到是我的折子,他又一次習慣性的,沒看內容就批了個準字。”
陳景書:“……”
所以你又坑他了對嗎!
當然,陳孝祖也不是半點不心虛的:“聖上這會兒正在宮裡生氣呢。”
——氣的好!
他怎麼沒打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