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之二,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對於陳景書來說, 金榜題名已經有了, 就隻差洞房花燭了。
當然,吳氏自然也是很願意儘快讓黛玉進門的,一方麵是她確實覺得賈家是個糟心的地方,另一方麵,她和陳孝宗留在京城也是為了這事。
說起來, 黛玉去賈家, 原本就是說因她無父母,因此由賈母教養。
可實際上嘛, 賈家既沒有教,也沒有養。
黛玉在賈家的一切花銷都是她自己的, 更彆說時不時還要補賈家賬上的窟窿,幾乎每年都有一兩千兩的銀子入了賈家。
至於說教, 吳氏就更想冷笑了。
黛玉去了賈家,賈家既沒有給她請先生讀書,也沒有教她管家交際,這些哪個大家閨秀是不學的?
就算賈家沒想這個, 但凡他們家教黛玉女紅一類,吳氏至多也就說賈家小家子氣,把自己當做小戶人家一般罷了, 可連這個, 賈家也是沒有教的。
若是前些年, 說黛玉還小,不學這些也能說得通,可眼看著陳家下了聘,也說過等黛玉及笄就成親,可莫說是黛玉及笄之前,就算黛玉及笄之後也是沒人教她管家交際的事情的。
作為日後的管家奶奶,這些不會,不說家裡出亂子,就算是在外麵也是要鬨笑話的。
真正的大戶人家誰願意要一個管不住事兒的媳婦?
吳氏歎了口氣,心想,自己若真是個惡婆婆,隻這一點就足夠拿捏黛玉了,日後鬨起來,黛玉在這方麵也不知要吃多少虧呢。
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因此吳氏是打算在京城多留一段時間的。
賈家不教的就隻能她親自來教。
對陳景書說起這事的時候,陳景書便笑道:“他們家不教也不算什麼壞事,母親教她就好了嘛。”
吳氏道:“話哪裡是這麼說的,有些話,她家裡的長輩好說,我就說不得,這婆媳之間說是親密,可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陳景書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賈家自個兒內裡就是那個樣子,若是林妹妹學他們家的,到了咱們家反而容易有矛盾呢。”
到時候一件事情黛玉說這樣辦,吳氏說那樣辦,這可不就是矛盾了?
“這會兒她既沒有學,母親日後好好教她就是,不也方便?何況林妹妹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她最聰慧,母親待她好,她必定知道的。”
陳景書這麼說著,卻被吳氏伸手戳著額頭笑罵道:“瞧瞧,這媳婦還沒進沒,就擔心我待她不好了?”
陳景書嘿嘿一笑:“我自然知道母親好的。”
吳氏無奈的搖搖頭,也不說他什麼了。
不過心中也覺得,這婚事還是早辦的好,黛玉挺好的孩子,放在賈家可惜了。
雖說是早辦,但陳景書覺得這年頭大家族辦事就算再怎麼早,實際上也不會很早。
畢竟娶親不是小事,何況陳景書也沒有‘一切從簡’的意思。
固然他自己覺得婚禮可能太過奢華,但那也隻是站在現代人的角度來看的,在目前這個年代,陳景書的婚禮就該是這個樣子。
再說了,這婚禮的場麵不僅代表陳家的臉麵,也是黛玉的臉麵,因此陳景書便也由著家裡安排了。
如此在與賈家商議之後,定下七月初九成親。
就算這樣,吳氏算一算也說時間太緊呢。
這回吳氏和陳孝宗來的時候本料想著這事,因此預備的東西也帶了不少,但如今還是有不少尚在揚州,另外就是黛玉的嫁妝,賈家那裡是不知能出多少的,陳孝宗的意思是,把目前歸陳家管著的林家產業一並拿給黛玉。
雖然或許外人見著豐厚的嫁妝會以為那是賈家置辦,認為賈家疼愛黛玉,但這不過都是虛的,黛玉真正能夠得到的好處才是實實在在的。
那些東西由黛玉帶進來,日後她見人自然是有底氣的,因為她雖是孤女,卻並非一無所有。
陳景書自然也讚同。
哪知道就在這會兒,陳孝祖那裡卻突然來信,說林如海還有十萬兩銀子的東西放在他那裡,叫陳孝宗下回多安排些人手,到時候一並送來京城。
陳景書知道這事的時候便愣住了:“這……大伯那裡還有,父親知道麼?”
陳孝宗搖頭:“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看來比起陳孝宗,林如海還是更加相信陳孝祖,因此還額外存了東西在陳孝祖那裡。
這也是告訴陳孝祖,林家家產豐厚,陳孝宗便是想貪下一些,也隻能拿走他們當初商量好的三成,或者就算陳孝宗真的做的過分,而陳孝祖也未能成功阻攔,但以林如海對陳孝祖的了解來說,放在他那裡的十萬兩是必定能夠一分不少的留給黛玉的。
對一個孤女來說,有這十萬兩,日後過的總不會差了。
陳景書歎了口氣:“林大人這一筆埋的可真深呀,大伯也是,這麼多年了,半個字也沒告訴我們。”
陳孝宗道:“他若是那種人,林如海也不會把東西放在他那裡了。”
隻是這些東西都必須另做賬目,到時候要一起給黛玉的。
而在正式成親之前,陳景書得先操心自己的事情。
因陳景書這一科的主考官是程鴻光,因此甭管程鴻光以前有沒有教導過陳景書,從這一天起,他都是陳景書的座師,陳景書見了他是必定要稱呼老師的。
嗯,雖然史上和老師政見不同鬨翻的也不少見,但到底不是啥光彩事兒,因此陳景書對程鴻光還是有幾分擔心的。
拜見座師算是慣例,不過其實多數人在座師那裡是不會留下名字的,能留下的,也是會元狀元之類的。
吳玉棠在殿試中是二甲十二名,總體來說算是個不錯的成績。
今年取一甲三人,二甲十五人,剩下的就算是三甲了。
除了一甲三人之外,二甲三甲每年的人數都是會變動的,全看皇帝心意,不過按照慣例,二甲最低不會少於七個,最多不會多於二十個,至於說三甲,那就隨意很多了,反正剩下的都算三甲。
吳玉棠這回的十二名雖然是掛在尾巴上,但那也是二甲,和三甲就不一樣,陳景書見了他自然也是一番恭賀。
大家一起去拜見座師程鴻光的時候,陳景書覺得自己之前關於程鴻光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老爺子年紀太大了,這大概是他主持的最後一次科舉,而且似乎年紀大了精神也不太足,並沒有與他們說很多話,也沒有暗示什麼他們都是他的學生,日後算他的黨羽之類的意思。
嗯,若無意外,座師和學生之間基本就是天然的同盟,程鴻光卻對這一科的進士們沒有任何表示,顯然是隨著他們去了,並不打算把人往自己這邊拉。
這倒是讓陳景書鬆了口氣,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和這官場上的大部分人是利益衝突的,因此他並不想把自己算作任何人的勢力裡頭。
拜過了座師,自然就是同年們的各式聚會了,大的小的,今天請喝酒明天請看戲,陳景書隻挑著去了幾個。
他原本以為能遇上探花沈純,結果卻發現沈純壓根不參加這一類的活動。
嗯,至於說同年那位四十多歲的榜眼,陳景書壓根沒關注過。
說起來那天遊街的時候,也是多數人看陳景書,少數人看沈純,榜眼根本無人問津嘛!
也對,一個少年狀元,一個青年探花,換了誰都不會願意看那位四十多奔著五十走的榜眼的。
若是他能有陳孝祖那般的氣質風度,大約還能吸引點眼球,可惜新科榜眼並沒有這個技能。
幾天的閒散生活過後,陳景書便正式入職了,他如今也有正式的官職了,每日是必然要去的。
翰林院總體來說不是很忙碌的地方,到了日子,陳景書換上發放的從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服,一時覺得十分新奇。
吳氏看著倒是很滿意他的樣子,隻覺得陳景書穿上官服更俊了幾分。
陳景書自己倒是沒這感覺。
何況還覺得官服沒他平日裡的衣服好看。
真要說起來,穿官服顯威風,多數是吳氏的心理作用吧?
大晉的翰林院主要負責起草詔書、文書一類,編撰修書,科舉一類的事情也都歸翰林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