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殿下覺得臣怎麼就吃不胖呢?”
趙載桓:“……”
該說……能當上太子左庶子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嗎?
趙載桓覺得在沈純的對比之下,自己更加苦逼了。
倒是陳景書對此完全不知。
此時的陳景書正滿心喜悅呢。
……當然不是因為黛玉又有喜了。
而是今年的鄉試過後,揚州那裡,蔣英傳來消息,說是濟養院出了兩個舉人。
兩個舉人!
自陳景書在濟養院教大家識字以來,濟養院裡近些年倒是出了不少秀才,但舉人還是頭一次。
往年也有許多參加鄉試的,卻都考不中。
卻沒想到今年一下子就出了兩個。
舉人和秀才可不同了,秀才不過是稍微有點地位,而舉人,那可是縣令見了也要給三分麵子的。
中了舉人,就代表隻要有機會,就能夠做官了。
當然了,如今這兩位舉人老爺早就不在濟養院了。
早幾年他們便已經離開濟養院自力更生去了,隻不過因為濟養院裡也設有免費開放的圖書館,因此時常回來。
陳景書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他一早就說過,濟養院不是為了花錢養著誰,施舍誰,而是為那些需要的人提供幫助,教會他們獨立生活並且生活的更好的辦法。
因此若是自己有能力,能夠自立門戶當然是最好的,甚至他還為此提供不少便利。
所以說這兩位舉人,雖然與濟養院有些關聯,但也不能說是陳家的人。
陳景書對此就很滿意。
雖然大部分人都覺得陳景書好不容易花錢養了人,卻又不收為己用,根本就是在燒錢玩。
可陳家如今當家的兩位,不管是陳孝祖還是陳孝宗對此都不發表任何意見,其他人縱然說些閒話,又能怎樣呢?
隻好說陳家到底家業大,不在乎罷了。
陳景書卻是真的高興,連忙又去信問想不想入國子監讀書,若是有需要,他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當然了,除了揚州的兩位舉人,在這一年,何昕何二爺也終於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舉人。
何昕高興的簡直快哭了。
他堅持多年,如今總算是見了成效了呀!
陳景書倒是覺得,何昕完全不必如此。
要說起來,何昕讀書雖然不怎樣,但他確實足夠刻苦,他與陳景書同年齡,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歲。
二十多歲的舉人老爺,這不管放在哪裡都值得稱讚了。
不過也趁著這件喜事,何昕與探春的婚事拖拖拉拉耽誤了多年,如今總算正式定下了。
對此最高興的不是何昕,甚至也不是探春,而是賈府。
何昕與探春的婚事讓如今已經徹底淡出京城權貴圈子的賈家再次看到了希望,好似這般就能讓他們家再榮耀起來似的。
探春本為庶出,以往為這出生,人家在她背後沒少說閒話。
三姑娘模樣再好,性子再厲害又如何?也不過是個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如今趁著家裡敗落開始擺起當家的架子來,日後嫁了人還不知如何呢。
以前的賈府,哪怕是個庶出的姑娘,隻要腦子清醒些,總不會嫁的太差,若不挑著頂尖的家世選,出門去做正房夫人足夠的,可等賈府敗了,與平民百姓無異的時候,一個庶出的姑娘又能有什麼造化麼?
等探春因為幽夢集的事情與黛玉的關係越發近了,背後說閒話的就更多了。
都道當年在賈府,也沒見探春和黛玉如親姐妹似的,如今反倒上趕著親近起來,豈不就是看著黛玉如今還是富貴麼?以往探春可是上趕著往王夫人那裡貼呢。
探春性子要強,她何嘗不知道人家這樣說她?可她不願意人前顯弱,雖然手段果決的處理了幾個亂嚼舌根的人,可背地裡也未嘗沒有哭過。
更彆提她親生的母親趙姨娘本就是個腦子不清醒的了。
如今探春的婚事定下,賈家上下自然不敢再有人說閒話了。
這可是未來武靖侯府的媳婦呢,賈家能不能再榮耀起來,可都看著探春了。
到了這會兒,王夫人雖然與探春不怎麼親近,但到底也不給她拖後腿,甚至還把探春叫過去細細的教導她。
王夫人出身王家,受過的教育自然是與尋常小戶人家不同的。
探春心知王夫人的付出不是不求回報的,但她本就需要這些,這會兒自然也認真學。
再說了,世上的事情,哪能求彆人為自己付出是無私奉獻不求回報呢?
王夫人這裡沒有大問題,可趙姨娘那裡卻威風起來了。
以往因為探春與黛玉關係近,又管著家裡的經濟大權,趙姨娘已經借著探春威風了不少,頗有些把自己放的和王夫人一樣高低的意思,如今探春定了這麼一門好婚事,趙姨娘自然更加張狂了。
探春看著市井潑婦似的親身母親,再看自己那全然不成器,如今越發胡混的弟弟,以及親近關愛之意根本不達眼底的王夫人,又想到上回因幽夢集的事情見到的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陳珞,心中一片愁緒。
她能嫁何昕,以賈家如今的家世來說,固然是一門好到不能再好的婚事,但就算她再怎麼好,她娘家如此,以後的日子又能怎麼辦呢?
武靖侯府對她本就不算十分滿意,至少對她家裡的事情是不大滿意的。
而如果要探春自己說,對比她和陳珞,誰都知道這是比都不能比的。
陳珞雖然早年喪母,但父親深受皇帝看重,又有個出息的兄弟,未來大有可為,與陳家結親,是對兩家都好的事情。
可與賈家呢?
可想到何昕,探春心裡又多了些信心。
她與何昕原本是不怎麼熟悉的。
隻是後來賈府敗了,她常去黛玉那裡,一來二去才,竟也遇到過幾回何昕,又說何昕與寶玉的朋友柳湘蓮也是朋友,如此才慢慢熟悉起來。
探春微微歎了口氣,早年有再多的豪情壯誌,如今都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她既覺得何昕是良配,便隻想好好的過日子罷了。
如黛玉那般,每日清閒自在,不也很好麼?
陳景書知道探春與何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從黛玉那裡,而是何昕自己跑上門來說的。
隻是最初的興奮過後,何昕突然又緊張起來。
作為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何昕強烈要求陳景書傳授經驗。
陳景書當然也為好友高興,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道:“也沒什麼特彆需要注意的,到時候你隻管聽人話,一切自有規矩,照著來就是了。”
何昕點點頭:“這個我知道,但我……我還是緊張呀。”
陳景書突然啊了一聲,道:“我剛想起個事情來。”
他這突然的一下搞的何昕更加緊張了,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難道有什麼特彆難的事情?”
陳景書麵露為難:“這……我想起迎親的時候是要吟催妝詩的,當年我就被要求當場作一首催妝詩,不然不讓女孩子出門的。”
“啊……”
聽到這個,何昕也傻眼了:“這可怎麼辦呀?”
要說起來,何昕和陳景書的路子是一樣的。
他當初聽陳景書的,專心科舉,不管作詩的事情,於是這些年也就真的沒管,如今要說作詩的水平……那也是稀爛。
可現在告訴他,迎親的時候要當場作一首催妝詩,不然不給新娘出門。
這可就是個大問題了啊!
何昕苦惱了好久,最後卻恍惚想起一件事情來:“我記得若瑜你也是不太擅長作詩的呀?”
何昕眼巴巴的看著陳景書:“那當年你的詩是怎麼寫出來的呀?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訣竅吧。”
陳景書:“……”
他的詩是黛玉寫的呀,但這能說出來嗎!能嗎!
陳景書的眼神飄了飄:“這個嘛……時間還長著呢,你可以慢慢想,先準備好了再說嘛。”
何昕卻緊張不已:“不能這麼說呀,我那作詩的水準若瑜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再怎麼準備,我也寫不出什麼好詩的。”
陳景書笑道:“哪裡需要那樣嚴重了?這事也就是應個景兒,寫的差不多,麵子上能過得去也就夠了,再說了,難道賈家還真敢攔著你不成?”
他這麼說著還示意了一下何昕身上那倍兒結實的肌肉。
說實話,若再往後兩百年,何昕單憑身材都能收獲一眾顏粉。
他屬於堅毅俊朗的長相,不似時下人欣賞的那樣柔美,但在未來卻很有市場嘛,要說身材,何昕身上肌肉線條分明,充滿力量,但又不會過分誇張,屬於恰到好處的那種。
嗯,就憑這超過一米九的身高和那一身肌肉,陳景書覺得逼急了何昕去搶親都沒壓力的嘛。
何昕卻連連搖頭:“若瑜你這樣說就不對,這事得認真,哪能隨便糊弄呢,再說了,畢竟是一輩子隻有一首的催妝詩,我怎麼好隨便寫一寫糊弄過去,對她來說未免太可惜了。”
陳景書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最後也點點頭:“既如此,回頭我叫玉兒列個書單給你,你近日好好學一學,說不定就開竅了呢。”
何昕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隻好點頭答應。
然而一個月之後,探春收到了一封來自何昕的信件,上頭何昕表示雖然他最近正在努力學寫詩,但成效似乎並不大。
探春看著他可憐巴巴的語氣不由覺得好笑,便打趣他,若不好好學,難不成以後要她幫忙寫麼?
本是一句玩笑話,哪知道何昕隔天就給他回信,信上是滿滿的期待:“好呀好呀,真的可以嗎?”
探春:“……”
你還當真了啊?
不過比起還在為催妝詩的事情糾結的何昕,十月裡,英蓮正式出嫁了。
比起陳景書和何昕這對寫詩廢柴,英蓮那裡可就順當多了,陳景書與英蓮相處不多,不過英蓮常隨林姑姑一起來,兩人也見過幾次。
陳景書記得她是個相貌極好,性子也乖的女孩子。
再說了,如今英蓮也算是他的親戚呢。
想到英蓮從小被拐子拐了,如今沒有父母家人,雖認了林姑姑做乾娘,但實際上家裡也沒個男人。
這年頭家裡沒男人肯定不行的,陳景書便叫英蓮叫他大哥。
於是英蓮出嫁,陳景書少不得也要為她添些嫁妝。
陳景書自己對這些事情不擅長,隻說全憑黛玉做出,與黛玉兩人一並給英蓮添了近千兩銀子的東西。
嗯,不差錢就是這麼任性。
不過也不是一直都有好消息的,就在英蓮成婚之後不過五日,陳景書終於聽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消息。
南海之戰,大晉大敗一場,如今後撤了近百裡,沿海之地形勢更加混亂。
應該說陳景書對於戰敗並不意外,隻不過情況還是比他預想的更加嚴重一些。
好在當今皇帝並不是個膽小怕事的,雖有和談的打算,卻也不願意簽訂一個屈辱的條約。
陳景書在朝堂上看著眾人為南海之事爭論,心中卻知道,其實這一戰的失敗對大晉來說並不全然是壞事。
若是順水行舟,難免容易自大滿足,沉醉在美夢裡,也就看不到其他了,哪怕旁人說了什麼,也是不想聽,聽了也不信的。
但若是知道疼了,自然也就有了改變的契機。
何況近些年大晉風氣確實開放了一些。
從沿海幾個港口城中常見洋人,比之後世的大城市也不差什麼就知道了。
同樣意料之中的是,朝堂上的討論並沒有獲得什麼成效,不過陳景書卻在下朝之後被皇帝身邊的太監叫過去了。
陳景書知道,這才是重頭戲。
皇帝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對於他已經定了主意的事情,朝堂上是用來打嘴仗,順便轉移注意力的,而之後隻找相關專業人士開的小會才是他真正用來做決定的,一旦他做出決定,就再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他是一定要把事情辦成的。
陳景書到了之後沒多久發現趙載桓也來了。
嗯,一些日子不見,趙載桓終於又瘦了。
當然,並不是以前那種過分單薄的瘦,而是健康的瘦。
看著陳景書對他點點頭,露出個笑臉,趙載桓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一旁的王子騰聽見他大喘氣的聲音,不由問道:“太子殿下怎麼了?”
趙載桓扭頭看了眼王子騰發福身材和肚子,又默默的把頭扭了回去:“……你不懂。”
王子騰:“???”
啥就不懂啊。
沒容王子騰再想什麼,皇帝已經開口說了今日的議題,並且開始征求意見了。
他頭一個點的就是趙載桓。
“國之大事,太子也說一說想法吧,方才朕見你就一副很想說話的樣子。”
趙載桓應是,隨即麵向眾臣,侃侃而談。
陳景書聽著趙載桓的話,心中不由也有些驚訝。
趙載桓如今的核心思想其實還是當初他在東宮的時候與趙載桓討論的那些,,卻又有些不同。
陳景書當日就覺得,雖然說的道理都是對的,但總覺得那些話有些發虛,壓不住人。
但今日趙載桓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同。
這讓陳景書不由看向趙載桓身邊麵露滿意之色的王子騰,看樣子,王子騰確實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過也對,王子騰當初統轄九省,對此自然都是懂的,比起本身就是個文人且長期在京城的程鴻光和尚且年輕,對軍務並無太深研究的陳景書,王子騰確實能夠給趙載桓極大的幫助。
等趙載桓說完,眾人就算有不認同他的,也不能隨便以太子年輕,不熟悉軍務之類的借口來否決他了,任誰都看得出來,趙載桓說的不僅僅是有道理,他還完全深切的聯係了實際情況,很多地方,他並不是以一句重要或者困難來形容,而是拿出實實在在的數據做對比,隻要對軍務了解一些的,都知道趙載桓說得對,哪怕不了解的,通過那樣明顯的數字對比,也能看出差距來。
隻是……
“太子殿下方才所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但若說振奮士氣,如今敗軍之將,若無一場勝利,又何談振奮呢?若士氣敗了,後頭就算和談也必定艱難。”
誰都知道,隻有兩個人手裡都拿著武器的時候談判才有價值。
旁人手裡拿著長.槍,那麼哪怕你不能同樣也拿著□□,至少也該拿著匕首大棒吧?什麼都不拿,怎麼和人家談呢?
說起這個,反倒是皇帝露出了微笑:“陳景書?”
陳景書出列道:“回聖上,前日何昱小將軍說□□營可用。”
陳景書自到了繕營造物司,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配合何昱組建了□□營。
皇帝聞言對眾人道:“既如此,你們要的士氣來了。”
王子騰瞥了眼趙載桓,果然見到他的太子殿下滿臉驕傲,一副‘我就知道他超棒’的表情。
王子騰:“……”
太子殿下你還記得是誰熬了個通宵給你寫的發言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