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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正讀書?”接了菖蒲端上來的茶水, 他很自覺的湊到陳景書身邊去:“哥哥讀的什麼書?”
心裡想著, 這般神仙似的哥哥讀的書,他回去也可叫人尋來看看。
陳景書一臉淡定的把書皮朝著他:“揚州翰墨社每年都出的製藝文集, 每年選一百篇。”
賈寶玉頓時一副沒趣的樣子:“這些子文章有什麼好看?讀來讀去不過都是祿蠹罷了。”
陳景書笑道:“我瞧著這文章挺好, 怎麼就說人家是祿蠹了?”
賈寶玉道:“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些經濟仕途文章, 哥哥快彆看這些,便是個雅人也該看成了俗物。”
陳景書道:“那就先不看, 寶二爺瞧著這幅畫如何?”
說著指牆上掛著的一幅畫給他看。
賈寶玉道:“哥哥叫我什麼寶二爺, 隻管叫我寶玉就是。”
說完去看陳景書指著的那副畫,畫的是春日百花爭相開放的景象,一眼之下竟然呆住,癡癡迷迷的看了好久才恍惚道:“世上竟還有如此的筆墨……豔而不俗,媚而不妖, 這落款是……牧雲主人, 景哥哥,這牧雲主人是誰?”
陳景書道:“牧雲居是揚州城外小山上的一處院子, 原是我大伯早年遊玩避暑的居所,這牧雲主人, 自然就是他了。”
賈寶玉道:“常聽人說你大伯有四雅, 書畫棋茶, 隻是一直無緣得見, 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人。”
陳景書道:“可我大伯卻是連中六元, 還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 經濟仕途一日不離,如今不正做著左都禦史?”
說完也不需賈寶玉反駁,陳景書一本正經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如今不上進,日後可算什麼?沒有經濟仕途,哪裡來的錦繡繁華?難不成是躺在祖宗的基業上吃老本?再大的家底也經不起吃三代的,到時候又該如何?”
賈寶玉道:“我原以為哥哥是個懂的,卻不想也是這般看重金銀俗利?”
聽這話,陳景書道:“我自然比不得你的。”
比不得你心寬。
說完又問:“你今日來找我,是為的什麼?”
賈寶玉道:“原是來找哥哥一處玩的,我想著,咱們年紀相近多親近些豈不是好?”
陳景書點頭:“很好,不過你今日來的不巧,我這裡還有些功課未做完,等會兒先生要來檢查,寫的不好要打手板的,因此就不能陪著你了,不若我先打發人陪你到園子裡逛逛,等我寫完了再去找你。”
說著對外麵叫道:“鬆煙!叫鬆煙進來!”
不多時鬆煙進來回話,賈寶玉一見鬆煙竟是個麵容普通的少年模樣,頓時失了興趣,心想與這樣的人一起還逛什麼園子?憑他有什麼樣的美景也都糟蹋了。
因此道:“哥哥怎麼叫個小廝進來,我見方才端茶的那位姐姐就很好,不如讓她陪我去吧。”
陳景書心中頓時十分不快。
進了人家上趕著和人家房裡的丫鬟親近算怎麼回事?
菖蒲是他房裡的人,雖無齷齪,但賈寶玉這般說也太冒犯了一些。
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賈寶玉都能往跟前湊,想靠在一處還牽著手什麼的,讓菖蒲陪著去那還得了?他是主子,高興不高興與賈寶玉都好說話,菖蒲卻不行。
想到這裡,陳景書道:“她一貫是伴著我讀書的,菖蒲磨墨好,旁人磨的我用不慣。”
下麵的鬆煙心中暗道,不能夠啊,上回大爺你可還誇我磨墨好呢,怎麼又變成菖蒲姐姐啦?
好在賈寶玉不知道這事,他想了想道:“那我就在哥哥這裡看會兒書,吃幾口茶,等哥哥的功課寫完了我們再一處玩去。”
陳景書道:“你若願意,我自然沒有不好的。”
陳景書如今的住所除了科舉用的書,就是從盧克思那裡弄來的洋人書了,他最近想要學點外語,以方便自己以後洋人書籍,畢竟翻譯有時候總會差了那麼點兒,比不得自己看,因此很是有不少洋文書。
隻是不知這盧克思是哪國人,用的並不是陳景書認識的任何一種文字。
……雖然陳景書上輩子正經學過的也就是大學必考的英語。
啊,說起英語,四六級又是一把血淚啊。
這好不容易考過了,旁人穿越穿太早用不上也就罷了,他穿的這會兒都能見著老外了,咋還用不上啊!
大概唯一的安慰是,他問過盧克思,知道這會兒還是有英語的,不過跟盧克思不是一國而已
行吧,說不定以後能用上呢。
這麼想著,陳景書又繼續做自己的功課了。
隻是不一會兒賈寶玉那裡就不耐煩了,他原以為就算陳景書要學什麼四書五經,屋子裡也該有幾本雜書,他隻拿那個打發時間就是了,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兒,陳景書這裡半本雜書都不見,這麼一來,賈寶玉當然無趣了。
陳景書像是不知道似的繼續乾自己的事情,又過了許久才終於停筆,算是結束了。
賈寶玉看著他桌上的書道:“那些哥哥不看了?”
陳景書瞥了眼道:“今日要寫的一篇製藝已經寫完了,那些是要看的棋譜,暫且不急。”
於是寶玉很開心的在陳景書的帶領下逛園子去了,玩到臨近傍晚才回去,送他走的時候陳景書笑容滿麵的。
等賈寶玉一走,陳景書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叫人去問大伯回來了沒有?”
不一會兒有回話的來說陳孝祖剛回來,陳景書也不閒著,立馬過去,見了陳孝祖,他的臉上再次掛起笑容來:“大伯,有件事情求你……”
陳孝祖頓時喲了一聲:“能當得你一個求子,看來這回是真的得用上我了?”
陳景書嘿嘿兩聲,道:“今日榮國府的寶玉來了,我陪了他半日,今日射箭也沒練,棋譜也沒看,算是白耽誤了一天。”
陳孝祖道:“你不願意,日後他來了你不見就是。”
陳景書道:“我是敢給他甩臉子,就是把他關在大門外頭又能如何?還能把咱們家怎麼著了?隻是如今林妹妹住他們家,我若是真給那位‘寶二爺’好看,他們家女眷奈何不得我,少不得要在林妹妹那裡說幾句怪話,何況我瞧著寶玉一個小孩子,我與他不過匆匆一麵,都道小孩子忘性大,他又是那樣的性子,哪裡就能過了正月裡還惦念著,這就巴巴的跑來了?若非考慮這些,我今日才不理他。”
就算這樣,他也晾了寶玉一段時間呢。
陳孝祖道:“你想怎麼地?”
陳景書道:“若這隻是我與寶玉的事情,那我自己也就辦妥了,左右他不喜經濟仕途,我多氣他幾回,再迂腐刻板些,他也就不來了,可這要是榮國府的打算,就還得勞動您出馬了。”
陳孝祖這才點頭:“我知道了。”
他對陳景書這番話還算滿意,至少能想到這些,說明他對賈寶玉,包括賈家都是有自己的看法和認知的,無論是否完全準確,但陳景書如今十歲,有這般想法已經不錯。
這些日子他將陳景書帶在身邊,想來也算初見成效了,既如此,一個賈家,打發了便是。
如此第二天的時候,傍晚當值的官員歸家,賈寶玉的父親賈政卻在路上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卻是陳孝祖。
賈政連忙道:“下官拜見大人。”
陳孝祖笑嗬嗬道:“行了行了,客氣什麼,你這是回去了?”
賈政道:“正是,不知大人叫住下官是有什麼吩咐?”
陳孝祖道:“吩咐倒不敢當,不過說幾句閒話罷了。”
他雖這麼說,但賈政卻不敢怠慢。
畢竟被禦史這種言官特意找上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找他的還是陳孝祖這個終極大禦史,賈政心中將自己近日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迅速回想,卻依舊不明白陳孝祖何以找上他。
陳孝祖道:“聽說貴府上有個銜玉而生的公子?想必是有大造化的。”
賈政忙道:“不過是個頑劣小子,當不起什麼誇讚。”
“小孩子嘛,都愛玩,大了自然就懂事了,”陳孝祖依舊笑嗬嗬的:“隻是有一件事情我也得說呢。”
賈政道:“請大人示下。”
陳孝祖道:“你既也是為人父母的,想必能懂我的心,我家中這一代隻得一個男孩兒,全家都指望著他呢,因此對他要求不免嚴苛了些,但這也是為他好,否則日後該怎麼擔得起家業呢。”
賈政聽到這話連連點頭:“正是。”
陳孝祖道:“昨日貴府二公子來我府上,景書與他玩了半日,竟是連我布置給他的功課都未做完,我知貴府人丁興旺,萬事不急這一時,隻是……我們家怕是比不了的。”
“這……”賈政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下官教子無方,大人見笑了。”
陳孝祖道:“無妨,無妨,他們小孩子的事情我原不該說,你回去也莫要責怪你家公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說這話也非是責怪,不過是做長輩的白操心罷了,想必你也是懂的。”
賈政連連點頭,也不敢再辯解,心中卻氣惱寶玉平日裡自己不學好也就罷了,居然還去帶壞左都禦史家的公子,再不管教,還不知他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滿心怒火的賈政回到家裡,直接就往王夫人的院子去了,不想卻未見到人,問起才知道王夫人正陪老太太說話呢。
賈政哼了一聲,含怒道:“罷了罷了,也不找她,去給我把寶玉叫來!”
於是這一晚,賈府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一會兒老子要打兒子,一會兒老娘要護孫子,有叫喚的,有抹淚的,總之是熱鬨的很。
陳景書自然不知道賈政鬨了這麼大的動靜,他隻是聽了陳孝祖的話後問道:“這般,豈不是更讓林妹妹為難?”
陳孝祖道:“那也得有的為難才行,人就是這樣,他們若是伸伸手就能打的著我,自然是要恨上我,可若是他們打不著,隻能仰頭看著我,那麼他們不僅不會怨恨,日後反倒更加恭敬,如今賈家該擔心是不是惱了我,他們家的齷齪事兒可不少,真有禦史彈劾,怕不是要寫個上萬字的折子才夠。”
賈家不做多餘的事情還好,若是做了,警告一下也是應該。
就算不說黛玉,那賈家敢把主意往陳景書身上打,這就是陳孝祖絕不能忍的事情。
如今事情還小,但若不叫賈家某些人知道疼,他們下次就敢做的更過分。
陳景書聽到陳孝祖的話倒是安心不少。
陳孝祖看著他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由好笑:“對了,你過些日子打發人去見見你那妹妹,你的書她已經看完了。”
陳景書眨巴一下眼睛:“這事兒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