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書看到京城城門的時候,心情複雜極了。
從最開始為了救災而離家,如今已經過去五年的時間,說起來,最開始的時候,包括陳景書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一去會那麼久。
這幾年他忙於公務,日常多數是在窮山惡水的地方打轉,雖說頗有政績,但若論對家庭,倒是滿心歉疚了。
但他剛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卻不是回家,而是要先入皇宮,拜過皇帝和太子之後才能回去。
皇帝那裡倒是好說話,看得出來他對陳景書的政績十分滿意,陳景書去了他便把陳景書好一通誇獎。
又道:“朕知道你當初走的時候家中妻子有孕在身,唉,這些年你們一家子不得相見,也是辛苦你了。”
陳景書忙道不敢,先把皇帝一通奉承之後才道:“這事若說辛苦,家中夫人倒是比我辛苦許多,我不在家裡,家中大小事務都由她操勞,孝順父母教養女兒,反倒是我未儘到作為父親兒子的責任。”
皇帝道:“既如此朕也不耽誤你,快些回去,你才剛剛返京,也先休息一段時日再說,建安省那裡,等太子大婚之後你再去。”
陳景書自然應是。
臨走時候皇帝又給了不少賞賜,其中近一半是給黛玉的,另外還親筆寫了道手諭嘉獎,雖不比正式下旨,也算十分榮耀了。
從皇帝那裡出來,陳景書又去了一趟東宮,五年不見,趙載桓的個頭倒是長了不少,當年還是小小少年,如今卻是身姿挺拔的青年樣貌了。
趙載桓見了陳景書是真的高興,陳景書說他長大了,趙載桓倒是覺得陳景書也不一樣了。
如果說當年的陳景書是有著如詩如畫的外表,與溫和秀雅的氣質的話,如今的陳景書比之當年更多幾分俊俏,卻也不是柔軟書生的樣子,反倒多了幾分鬆柏山嶽之堅毅沉穩。
心中雖有許多話想要對陳景書說,但趙載桓知道他一路辛苦,便道:“今日就不留你,你且回去好好休息,等過幾日,我再設宴請你來。”
陳景書自然答應。
走的時候趙載桓這裡當然也是毫不吝嗇的給了賞賜,這一點趙載桓可以說是早有準備了,隻是臨到當頭,郭思報說太子的賞賜需得稍減幾分才好:“奴婢知道殿下對陳大人的一片心意,自然不敢馬虎,隻是方才打聽了聖上那裡給的賞賜,殿下給的總不好超過聖上才是”
這話是很有道理的,趙載桓想了想,便也同意。
隻是等郭思去安排的時候,趙載桓一臉不高興的對陳景書道:“父皇也真是的,你在外辛苦多年,怎麼連賞賜都舍不得多給你一點。”
陳景書笑道:“聖上給的已經十分豐厚了。”
隻不過趙載桓給的更豐厚而已。
倒是趙載桓,想了想對陳景書道:“你且等等。”
說罷他往內間走,不一會兒又出來,手裡就拿了一疊銀票,直接塞進陳景書懷裡:“這個給你,不和那些賞賜放在一塊兒也就不擔心了。”
陳景書哭笑不得:“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呢。”
趙載桓道:“你這些年在外政績好,卻也彆小看了我,我可不是當初的窮太子了。”
自從被黛玉的銀票深刻打擊了一回之後,趙載桓就把賺小錢錢列為自己的目標之一,如今通商貿易頻繁,太子殿下又占著最有利的資源,銀子自然是大把的賺,這會兒倒也確實十分富裕了。
陳景書還想要推辭,趙載桓卻不願意聽:“我現在又不差這點錢,你拿著玩嘛。”
陳景書無奈,隻好謝過他。
趙載桓卻高興起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等郭思那裡一切準備妥當,陳景書便告辭了。
兜裡揣著銀票,身後跟著論車裝的賞賜,陳景書就這樣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家。
陳景書今日回來,陳家自然一早就得了消息,黛玉帶著女兒寶琳從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
隻是雖然一家人早早的在大門口等著,可陳景書那裡到底是要先去皇宮的,因此等陳景書真正回到自家,已經是下午了。
夫妻兩人分彆多年,一相見自然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千言萬語最終都隻成了一句話:“玉兒,我回來了。”
說著,看向跟在黛玉身邊的小女孩:“這就是寶姐兒?母親上回還說與我小時候有些像,如今瞧著,是挺像的。”
黛玉則對寶琳道:“寶姐兒,叫爹。”
小姑娘一雙眉眼像極了陳景書,這會兒竟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倒是陳景書,不知怎地,聽到這一聲爹,眼淚便控製不住,一下子落了下來。
寶琳卻不懂他怎麼突然哭了。
陳景書隨手抹了眼淚,把寶琳抱起來道:“瞧我,這麼好的日子,你們都沒哭,我哭什麼呢,來,寶姐兒給爹抱抱,爹給你帶了不少禮物呢……”
一家人邊說話邊往內走。
隻是陳景書抱著寶琳與她說話之後,黛玉跟在後頭,卻也忍不住眼淚了。
之前不過是覺得父母兩人不好當著寶琳的麵哭,尤其多年未見,若是先哀哀戚戚的哭上一番,對小孩子來說也不好,就該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讓寶琳覺得陳景書回來就是全家上下的一件大喜事。
陳景書回頭看了黛玉一眼,卻也沒有多說,隻對他笑了笑,便又哄著寶琳去了。
黛玉倒是趕緊擦了擦眼淚才跟上。
因陳景書剛回來,寶琳也沒有留很久,隻是陳景書陪著她玩了一會兒,又把為她準備的禮物送給她,便叫婆子帶下去了。
直到這時候陳景書和黛玉才算是真正能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