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幼馴染正在緩慢而又堅定不移地一步步靠近,她已經和組織越來越接近了,馬上就要沉入破曉前夕的黑暗,萩原研二覺得這可不行,絕對不行。
哪怕這過程當中隻有一絲一毫的風險,他都不願意讓自己去見證。
沒有人比身處黑暗當中的他更清楚,這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組織到底是個什麼破爛東西——傳承了半個世紀的狂妄計劃,企圖令神明俯首的蓬勃野望,就是構成了現在這個磅礴的跨國犯罪組織的根本目的。
雖然萩原研二對此不屑一顧,也明白組織遲早有一天得栽個跟頭,但是那顆銀色子彈不是還沒有出現麼?
“真是好礙眼呢。”萩原研二不滿地將煙嘴咬的咯吱作響,緊緊盯著交談中的二人,他們之間親密的已經超過安全距離了,這也難免激起他心中的不快。
那是他視若珍寶的幼馴染,夢寐以求的念想,可望不可即的星光,憑什麼亂七八糟的家夥都能輕而易舉地靠近,奪得她的笑容與目光。
難道就因為那些人和她一起處於會將黑暗驅散與灼傷的光明之下嗎!
這樣蓬勃的怒火在胸膛之中,不停地翻滾,幾乎要將他燃燒殆儘。
於是經過謹慎的布局、大膽的出擊,他們終於在火光當中迎接了此生唯一的珍寶。
“hagi,你在發什麼呆?”
踹開麵前那扇被轟炸的破破爛爛的門,黑方威士忌自咽喉深處溢出低沉的哼笑聲,恣意妄為的臉上浮現出乖戾的神情,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看向某個角落裡不知是死是活的家夥。
在幼馴染身邊出現的一切,他們都了如指掌,嫉妒的毒液已經從內到外把血肉都腐蝕了。
萩原研二身著組織標配的黑衣,渾身上下都是戰火硝煙的味道,臉頰上有細小的擦傷,血跡已然凝固,然而他的表情卻依舊如同孩童般純真無辜。
“看啊,小未來~”
他抱著幼馴染炫耀的樣子,就像是惡龍看守著唯一的寶藏,癡迷於她的存在,驚歎於她的美麗。
小未來是個喜歡折磨人的壞孩子呢,必須要好好的教育一下。
他不會令她接觸到組織。
因為萩原研二無法容忍自己失去。
“……啊,是未來。”
是他想要觸碰而又不能隨意沾染的幼馴染。
她此時就在這裡。
曆經了如此漫長的分彆,鬆田陣平終於可以用這雙手將她擁入懷中了。
桎梏她的自由,她會不會對他心生憎恨?
恣意啃咬的話,他是否可以聽到流露出甜美的泣音?她又是不是會睜著朦朧的眼睛哭著求饒呢?
腦海中翻騰的全是這樣肮臟的念頭、可怕的妄想。
鬆田陣平將煙踩滅,按捺住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暴虐,不可控的情緒正在肆意蔓延,雖然他很想把角落裡那條公安的蠢狗變作喪家之犬,但是很顯然他不傻。
有些事他不需要經過自己的手,如果真的隨意處置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未來絕對不會選擇原諒他。鬆田陣平不會去賭那種可能性來證明自己的地位,但是這個人能不能活下來,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輕飄飄的眼神一觸即離,鬆田陣平惡劣地勾起嘴角,帶著挑釁的味道,幾乎想要高聲嘲笑。
“走!”
鬆田陣平聽了下動靜,示意萩原研二抱住他們的寶物跟上。
“附近的監控?”
“解決了。”
失去意識的女孩子安靜又乖巧,任由彆人擺布,於是惡龍們就這樣踏上直升機,即將把他們丟失已久的珍寶帶回自己鑄就的城堡。
給小未來係上安全帶,看著她安然的睡顏,萩原研二捧著臉蹲在那裡傻笑,一副怎麼瞧都瞧不夠的模樣。
“行了!快點走!”鬆田陣平攥了攥拳頭,忍無可忍地用它親吻了萩原研二的腦袋。
萩原研二立馬從那副狀態裡走出來,一臉不開心地抱怨著小陣平的□□。敢在他頭上肆意妄為而不會遭到報複的,也就隻有麵前這兩個人了。
鬆田陣平假裝沒聽到。
螺旋槳攪動著周圍的氣流,直升機發出了轟然的聲響,平穩地朝著既定的方向起飛。
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兩個總是一溜煙兒就跑沒了,比神秘主義者還神秘主義,誰也不會對此感到懷疑。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惡龍的寶藏。
因為,即使是他們,也沒想到幼馴染竟然會為了自己,選擇了不該走的路啊。
12.
無法忽略掉的、密不透風的注視全方位的覆蓋下來,讓視線的中心宛如被盯上的獵物一般、又仿佛置身於粘稠的糖漿中,令人感到窒息,連睡夢中都不得片刻安穩。
這樣的目光將你從沉眠中猛地喚醒。
你立馬想要翻身坐起,耳邊傳來陣陣叮鈴作響的聲音,束縛住了你的動作,也讓你險險地把差點脫口而出的“hiro!”咽在嘴邊。
幸好因為昏迷而離家出走的理智及時回歸,沒能讓你犯下堪稱致命的大錯。
倦怠感一寸寸湧上,目之所及的是陌生的漆黑,該死,你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蒙上了眼睛、束縛住了手腳。
你迅速地警覺起來,又想試探性地去摸腿上應該綁著的槍。
下一秒,右手便被猛地按住,有誰湊到了你耳邊輕聲低語。
“你要用那把槍對準我嗎。”
一道平靜的、低沉的、蘊含著惡劣笑意的嗓音掠過耳畔,宛如透著侵略性的親吻,散發出洶湧澎湃的熱意。
明明溫熱卻又令人心生冷意的觸感細細密密地從皮膚相接的地方往上攀爬,激起你身體的顫栗。
你下意識地想要發動攻擊,這一次又被另一個人輕巧地握住。
“呀,你醒了啊,睡美人真的睡了好久哦~不過我也沒資格那麼說啦,畢竟給你喂了能讓人睡得更香的好東西。”
他的手指曖昧地摩挲著你的脊背,感受到了你身體細微的顫栗,安慰性的拍了拍你的手,又用誘哄般的語氣與你交談:“不怕不怕,我們確實是壞人哦,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呢。”
這算是什麼安慰啊!!
似乎他的安撫很奏效,你慢慢冷靜了下來,微微蹙起了眉,又很快鬆開。然而這份表麵的平靜,輕而易舉的便被打破。
“乖孩子是有獎勵的哦?”
淅淅索索的輕微聲音很快響起又停下,伴隨著這句話的,是唇舌間被強硬又輕巧地推入的硬物。
你下意識地想吐出來,但是下巴已經被扣住,皮膚上傳來被審視的熱度,所有微不足道的抵抗被輕而易舉化解,粗魯的動作中又透著難言的溫柔,有人惡劣地捏了捏你鼓起的嘴唇:“放心,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隻是糖果而已。”
代表著童年回憶的味道讓人有些恍惚,似乎一瞬間被拉扯回到了多年前的夏日。
“……你們,到底是誰?”
視覺被屏蔽的世界裡,其他的感官都在被無限放大,聽覺、觸覺、味覺和情緒都被掌控的現狀讓你有些不適。
“嗯……我們是誰呢?”萩原研二拖長了聲音,突然粲然一笑,“不告訴你,不如自己猜猜看?”
鬆田陣平不悅地哼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握緊了你的手,是那種五指被強硬地分開、貼合入侵並緊扣的方式。
反反複複回憶過的語氣、熟稔又陌生的說話方式、永遠不會被忘懷的小動作,提醒著你正確答案。
不會吧?不會吧!!為什麼要現在出現!為什麼偏偏現在出現!!
這代表了什麼?你幾乎不敢去細想。
你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臉上隱隱透露出崩潰的驚慌表情似乎讓萩原研二很感興趣,他很溫柔地湊過來親吻了你臉頰邊的發絲,驚得你下意識地後仰。
“……陣平、研二?你們到底想乾什麼啊!”大腦因為過於震驚而陷入震驚,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答對啦!不愧是小未來!”
“哼,你果然猜到了啊。”
各不相同的聲音裡,透露著相似的愉悅,心頭湧動著的、是惡劣的快意。
13.
眼部的束縛終於被得以釋放,刺目的燈光傾瀉而下,你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聽到哼著歌的幼馴染尾音俏皮的翹起。
麵前湊過來了一張放大的帥臉。
比記憶當中大了不止一號的幼馴染們正在注視著你,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危險而又壓抑的味道。
眼瞳驟然收縮,劇烈地震顫起來,你在那一瞬間什麼都忘記了,眼底隻能承載的下幼馴染們的身影。
你呆呆的看著他們,像是在懷疑自己的眼睛,腦袋停止了運轉,傻乎乎地說:“你們……不是……我……”
明明應該感到恐懼,明明應該提出質疑,不可輕敵、不可放任——
可是為什麼,你卻隻有想要落淚的衝動呢?
“小未來!小未來!小未來!”
迎麵而來的是熱情的擁抱,萩原研二一邊高興地絮絮叨叨,一邊猛地撲了過來,像是一隻熱情的大狗狗一樣,把你又重重地撲倒在床。
視線天旋地轉。
鬆田陣平好像很不滿意似的,一把掀翻萩原研二,又極其順手地在他頭上捶了一下。
結實的胸膛傾身覆下,腰身被狠狠箍住,安全距離被毫不留情地侵入,擁有一頭烏黑卷發的青年用那雙慢慢晦暗下去的眼睛,以一副理所當然地語氣說道:“我很想你,未來。”
這樣熟悉的互動再次出現在麵前,讓你持續混亂了好一會,才勉強冷靜下來:“你們為什麼會在這——不對,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任何可以逃跑的可能性都被撕裂,你嗅到了不懷好意的攻擊。
“真的很巧啊。”萩原研二一臉純良地看著你,他的呼吸與微笑入侵著你的感官,極具穿透性的視線帶來某種危險的氣息,讓你有些不適應地稍微偏了偏頭,仿佛己身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注視之下都無所遁形。
“我和小陣平恰巧路過,睜大眼睛看到小未來就那樣躺在路邊,所以就把你給撿回來啦。”
你沉默了,左瞅瞅右看看,仔細打量了一圈熟悉又陌生的幼馴染們,忍不住問:“我看上去很好騙嗎?”
“才沒有那回事。”他不滿地鼓了鼓臉頰,“我是真的很想念你。”
你很勉強地點了點頭,很勉強地說:“勉強信你們。”
“小未來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你們兩個倒是變了很多。”你忍不住扭了扭,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小玩意,“這些東西到底能不能幫我解開?”
“不可以哦。”萩原研二的語氣還是那樣溫柔,笑容依舊燦爛,態度卻又止不住的強硬起來。
鬆田陣平也跟著否決,用銳利的藍眸緊緊鎖住你的存在,是猛獸捕獵般的姿態:“這不行。”
“這不行。”你有學有樣,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得跟我回去吃豬扒飯。”
不知道這段對話到底是哪裡戳中了萩原研二的笑點,他發出了“噗嗤”一聲,抱住肚子就笑個不停。
“大哥你們真的很爛欸!”你憤憤不平地吐槽,痛心疾首地說,“多年不見的敘舊方式竟然綁架自己的幼馴染!玩什麼呢!快點給我鬆開!否則我一定要逮捕你們!”
鬆田陣平挑起眉毛,用饒有興致的表情問道:“未來是這樣想的嗎?”
“啊?不然呢?彆跟我說你們兩個想要犯罪啊!彆開玩笑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這麼變態吧!
“雖然被你這樣信任真的很高興……”萩原研二緊緊盯著你那張逃避現實的動人麵龐,貪婪的一刻不曾離開,“從數年之前,我離開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想要這麼做了。”
你倒抽一口冷氣,不好的預感終於被證實了。
忍了忍,又忍了忍,你到底是沒忍住,崩潰地大喊:“變態嗎你們——!!”
這下子這兩個混蛋一起發笑了。
“也許是吧。”鬆田陣平的眉眼依舊如此銳利,慵懶的表情也無法化解他目光中某種奇異的色彩,“因為,我們三個人不是要永遠在一起的嗎。”
那個小時候的願望被他用這樣平淡的口吻緩緩道來,像是在訴說什麼真理一般,如此篤定又理所當然,讓你忍不住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