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時候, 常千玉收拾了一下把存折拿出來, 又把家裡的零錢全部搜羅出來。一毛、兩毛、五分、兩分、一分的全都有。常千玉一遍一遍的數著這些錢。
不夠, 還是不夠！
要想發展，這些錢怎麼會夠呢？
隻是現在已經十幾頭奶牛了, 手工擠奶太過於耗費時間。他們也都沒有這個精力。
這東西要是想買就沒辦法瞞著，尋著個空檔, 常千玉把擠奶器的事和陳父陳母說了一遍。不出所料，遭到陳母的極力反對。
“那玩意得多少錢？咱上哪裡弄那麼多錢去？”真空泵啥的, 叫都叫不準，一聽就是個耗錢的東西, 陳母急切的說, “咱可是剛買了十來個牛, 現在都還欠著錢呢。”
陳母瞥了長青一眼, 語氣裡不少埋怨。這之前的時候買了那十頭牛, 都沒跟他們商量一下，牛來了他們才知道。
聽說人家那邊都還欠著錢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清。這老二媳婦性子怎麼那麼大, 這老多錢的東西說買就買。
前些年庭義還沒出去當兵的時候, 家裡拉了那些饑荒, 後來生活好點了才慢慢還上。這才清靜了幾年啊, 又欠了一大堆的錢。陳母被人追著要債弄怕了，一聽見出錢，心裡就慌的很。
“庭義媳婦，你看, 我覺得咱這自己用手去擠也行，加上你四叔，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要不這擠奶的那機器咱還是不買了吧。”陳父輕叩桌子，想了想，如是對常千玉說。
老一輩的思想，哪有說借錢做生意的？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少的飯。彆再窮折騰的最後啥都折騰沒了，到時候給下麵的孩子留一屁股債。
“大大，年輕的時候不就應該闖一闖嗎？趁著年輕多積累一些資本，給後代，給子孫留一些有用的東西。不說比上那些城裡孩子的生活，起碼不用捉襟見肘。”
陳父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了解這種心情，他也年輕過，那時候他也想出去闖一闖。可是陳爺爺不同意，家裡的條件也不允許，最後也沒有出去成，到底是個遺憾。
現在孩子有這份心，他應該讚成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或許他管的有點多了。
陳父不再出聲。
“這擠奶器可不像彆的東西啊，牛咱不乾了還能賣出去，也虧不了多少，可這擠奶器，大幾千的東西放在那裡，這可怎麼辦呀？這也沒人，這也沒有人要啊。”陳母說道。
萬一要砸到了手裡，這可怎麼辦呀？賣出不去的，又掙不了錢，到底是個拖累。
“娘，您這就多想了，隻要咱們能賣出去，就不會虧錢的，咱現在做的不就很好嗎？看看咱這一天都出去多少奶啊，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常千玉道。
陳父已經同意了，陳母就好說很多。家裡看著陳母啥都管，其實做主的還是陳父。隻要陳父點了頭，基本上就沒有問題了。
“人家大城市的早幾年就都喝奶了，咱也隻是跟人家學而已。你看，咱農村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好了，現在是城裡人喝奶，以後連著村裡的家家戶戶都會喝奶的。以前庭義在的時候就說過，也就是咱自己就有牛奶，要是他啊，他也得給你和大大訂奶，讓你們每天都喝。”常千玉用陳庭義做引子，不動聲色地勸說陳母。
果然，聽見自己最中意的兒子啥都想著他們老兩口，嘴角就開始上翹。
“這樣還愁咱奶賣不出去嗎？咱家現在十幾頭牛，未來不定多少頭呢，難道還能咱一家子一起上陣都擠在那裡擠奶啊？這得多累呀。就這擠奶器的事兒庭義之前就和人石頭說了的。說是拜托他看看有啥輕便省力的工具不。”
陳母看了陳父兩眼，不再說話。先前四頭牛的時候還好一些，加上有陳四叔幫忙，陳父不算累，但是現在就不行了。十幾頭牛呢，即使有陳四叔幫忙，兩個人也累的不輕。
前兩天下雨，陳四叔沒來，就陳父和常千玉兩個人乾活。
到了晚上的時候，陳父就累的躺在床上，陳母還見陳父的手一直發抖。
錢是重要，可人的身體更重要啊，兒子都跟人家說了，自己也不能駁了人家，這不是讓兒子麵兒上沒光嘛。
“行，你願意咋辦就咋辦吧，反正我們也管不了你。”即使同意了，可想到要花那麼錢，陳母很難心平氣和。
石頭臨走之前常千玉去了一趟，就是跟他說擠奶器的事。錢也不用現在給，等擠奶器來了再說。
過了幾天，石頭沒傳來消息。倒是陳庭義那邊來了信。隨信一起來的還有一張彙款單，有623塊錢。
信上寫得連一頁紙都不到，隻說讓常千玉不要擔心錢的問題，如果還不夠他會想辦法的。讓常千玉不要有壓力，想乾什麼就去乾，他會在背後支持她。
看完信捂住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在部隊，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那些錢。每個月身上也就隻留下幾塊錢，其餘的全部寄到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