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途裡,即使是摸黑走夜路,宗祁表現的也那叫一個活躍。
他一手拿著火把,將萬古神燈放在懷裡,興衝衝的在麵前自告奮勇的開路。
夜色深沉,即使有兩個火把,聚集在一起也顯得不太夠看。必須時刻注意附近的動向,草原上同樣不缺少蛇的存在。
“我來吧。”
拉斐爾看他蒼白的臉色,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不由分說的將宗祁手裡的火把拿了過來,大跨步向前走去,白色的襯衫在黑夜裡顯眼無比。
“你的病還沒好,或者說,克裡斯是不把我當兄弟看?”
後麵這句話十分不英國人,事實上,宗祁花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神色震驚:“你你你你你會說中文?”
雖然拉斐爾的口音很奇怪,就像歪果仁常說的那種中文感一樣,語調十分奇怪,但還是詭異的讓宗祁內心微微一動。
他已經好久沒聽見這麼親切的話語了。
“以前在梵蒂岡的時候閒得無聊,曾經學過一點。”
一說到梵蒂岡,宗祁就來了點興趣,於是兩個人一邊踩在夜晚的草原上邁步,露水沾滿他們的褲腳,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梵蒂岡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作為一個從小唯物主義的好花朵,宗祁其實一直都對宗教這種神秘的東西蠻感興趣,特彆是在梵蒂岡作為一個宗教中心,影響力覆蓋全球,獨立於政治也享有超然地位的情況下。
“是個很小的地方,加起來還沒有我們兩個的莊園那麼大。”
拉斐爾側頭,意味不明的看了宗祁一眼,如是回答。
宗祁:
也許是今天一天拉斐爾都在無語凝噎,難得看見宗祁被梗住,心情居然詭異的上揚幾分,“學習拉丁文很無聊,所以當時我閒著沒事,就把另外一種據說更難學的中文順帶學了。”
本來拉斐爾覺得拉丁文已經夠難了,名詞變格無數個,屈折度賊高,順序主賓謂,實打實的死語言。學會了拉丁文也就隻能在梵蒂岡用用,頂多在包括一些學術界支持,例如什麼牛津大學的碩博論文還支持用拉丁文提交啦,看起來逼格還挺高的,但總之實用性相當低,拉斐爾學拉丁文的時候一直在摸魚,反倒是中文學的有模有樣的。
聽到這裡即使是宗祁也不得不感慨拉斐爾這廝的人生豐富程度了。
雖然現在羅馬教廷的影響力已經不複當年,但是你看現在世界上哪個主權國家會沒事去招惹梵蒂岡的?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兩個人在空曠的草原上行走,滿天星辰倒映在他們的頭頂。森林被他們遠遠的拋在身後,拉斐爾恍惚間又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那唯一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時候他還沒有住進蘭斯亞特那棟恢弘的,擁有千年曆史的古堡中,每天就算和母親生活在牧場裡,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也十分的幸福。
金發公爵默不作聲,低眸看了一眼身旁提著燈的黑發青年,後者正在眉飛色舞的講述著自己以前在中國的生活。
“……以前見多了城市,其實我很少來這麼廣闊的野外,唔,也不是沒有來過,隻不過心情不同吧。白天的時候這裡真的像是童話世界。”
宗祁由衷的覺得薔薇十字會的先賢們也是一群十分有情調的人。即使在那樣的黑暗年代,都把自己的據點修建如此好看,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命運的抗爭和無情嘲笑。
“其實中國也很好玩的啦,如果有機會,你要來中國的話,我一定帶你去玩。……嗯?你看著我乾嘛?”
宗祁有個習慣,和人混熟了之後就會變身一個小話癆,這個習慣在之前和克勞斯一起在阿富汗出生入死的時候就有所顯現。而且他自己注意不到,隻有在察覺不對的時候才會有些尷尬。
……畢竟在一天以前,他在拉斐爾麵前的人設還是高冷神秘的東方boy。
“不。”
拉斐爾的藍眸十分好看,是那種最純粹的,內裡不含一絲雜質的藍色,清澈的就像是白天的愛琴海。
但是現在,在周圍都是沉寂永夜的時候,宗祁和這雙藍眸對視,隻覺得這雙眼睛中央似乎出現了一個漩渦,幾欲要將他整個人吸入進去。
“沒什麼。”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
這樣的拉斐爾甚至有讓宗祁感到很陌生。雖然威斯敏斯特公爵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可是他總覺得心口毛毛的。
“好,到時候我這個東道主一定奉陪。”
這個小插曲隻持續了一個段落。在陽光從東方升起的那刹那,渾身似乎都披著日光的巨大城堡矗立在地平線上,極為自然的中止了這個話題。
傳說中的聖靈之館,近在眼前。
隻有拉斐爾在心裡默默驚覺他這短短一天來的反常,可惜這一切,奉行絕對理性的他,參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