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祁很慶幸,自己遇到了拉斐爾。如果是他一個人,想要去對付黑色教團這個龐然到連薩希·拉美爾都需要退避三舍的恐/怖/組/織,無疑是困難的。那他去阿富汗的下場也不見得會比上輩子好到哪裡去。
金發公爵安靜的注視他,沉默的聽著宗祁用平平的語調講述自己上輩子的事情。
宗祁刻意省略掉了很多部分,包括在阿富汗打滾摸爬的那麼多年,吃的苦,還有麵對每一次逃殺時的驚險。
他是不想隱瞞拉斐爾,所以才選擇了毫無保留,又不是讓拉斐爾再因為擔心他而發一次瘋。
但是作為聽眾,拉斐爾卻是一個字聽得比一個字更加心驚肉跳。
阿富汗是什麼地方,黑色教團又是一個怎樣的組織,拉斐爾對此心知肚明。
他偶爾會過目美國共濟會對於中東局勢的分析調查資料,然後給予批閱。
雖然光照會的目的是促進人類發展,但是說句很殘酷的話,從客觀意義上來說,戰爭在某種意義上會促進發展。而且這種發展是全麵的,不管是科技還是經濟。
聽起來很可笑,從帝國資本主義的角度來闡述,社會和人文的劊子手會促進人類整體的發展,所以光照會對於中東局勢並沒有宗祁想象中的那麼上手或者勸誡和平。
組織和組織之間,國和國之間,從來都不能單純的用敵對或者盟友兩個字來闡述。
包括黑色教團,實際上,要不是這次黑色教團把手伸到倫敦,光照會甚至還一度拿這個組織當過槍使。
唯有利益絕對。
“大概就是這樣你那是什麼表情,都過去了啦。”
比起拉斐爾越皺越緊的眉心,宗祁反倒樂觀的很,對他來說大概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苦儘甘來,於哪個方麵來說都是值得的高興的。所以他十分想得開的拍了拍拉斐爾的肩頭,還趁機摸了一把拉斐爾順滑的金色長發。
害,早看著一頭金毛就想擼了,手感真好。
結果沉迷摸頭發的宗祁一時不察,直接就被後者扯到了懷裡,然後他下意識往下一撐,在意識到自己遭遇危險的反應後又生生止住。
拉斐爾:
還好這個靠背可以自由調節,所以現在隻是從靠背椅變成了臥躺床,兩個人姿勢稍微有些曖昧之外,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喂,你在想什麼?”
平日裡要是這個樣子,拉斐爾肯定會夾著自己的大尾巴跑上來都宗祁了,今天卻一直眉眼鬱結著,讓宗祁有些擔心。
“我在想能夠遇見你,是我的運氣才對。”
男人輕輕俯下/身去,溫柔的在宗祁唇上點了點,並沒有要深入的意思,而是體貼的側過身來,讓宗祁更加舒服的靠在他胸前。
“距離華盛頓還有一段時間,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先睡吧。”
“好吧。你也休息一會。”
講了這麼久,宗祁確實有點困了。飛機舷窗外麵的雲朵也開始染上了夕陽落下的餘暉。
西方是無儘的黑夜,東方是冉冉升起的白晝。
就算飛機飛的很快,但是比起地球自西向東的運轉,這麼看上去就像要迫不及待紮入黑夜的懷抱,把白天甩在身後。
金發公爵安靜的看著懷中人的睡臉,宗祁顯然是對拉斐爾的金發有些執念,即使是睡著了,另外一隻手也不老實的纏上了金發末梢,在上麵繞著圈圈,纏繞在手指上。
這麼做的後果是拉斐爾動都不能動一下,不然頭皮會被扯痛不說,還會把宗祁給吵醒。
不過拉斐爾倒是毫無睡意,他深深凝視著宗祁的臉,像是要把他臉上每一寸皮膚都深深刻畫到腦海深處去。
要是沒有宗祁,拉斐爾可能的確不能稱作一個完完整整的“人”。雖然在此之前拉斐爾從來不覺得自己人生能有什麼缺憾,但是等他真正明白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之後,便隻覺得慶幸。
剛開始隻是帶著利益的試探,交好和接近,心底隻存著利用的心思。可是這個青年那般的光明磊落,善良又充滿勇氣,終究還是打動了另一顆心臟。
在機艙暗下來的燈光裡,他感受著手肘上黑發青年淺淺的呼吸聲,那團毛茸茸的腦袋緊緊靠著他,讓拉斐爾從來冰冷沒有溫度的內心融化的像破冰船駛過。
愛情很奇妙,當它到來的時候,你甚至不知道它到來了,隻是說著“你來了”,內心便生出了浩瀚的勇氣,無論麵前是什麼也不懼了。
無論是什麼,即使是生死。
即使是——
拉斐爾無聲的斂下眉眼,將最後幾個字壓在牙關裡,輕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