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廊城很熱,街上看不到太多行人,就連流浪的野貓也鑽進了陰暗的樓道裡納涼。
許喃胳肢窩夾著快遞,一手拎著購物袋,另一隻手在口袋裡摸索著鑰匙。
麵前的鐵門遍布斑駁的鏽跡,年久失修加上廊城潮濕的天氣,顯出幾分搖搖欲墜的脆弱。
不等他找到鑰匙。
“嘎吱——”麵前的門發出嘶啞的聲音,被人從裡麵拉開。
許喃抬頭,看著麵前的人很無奈地笑了下。
“又忘記帶鑰匙了吧?”男人嘖嘖兩聲,讓開位置,方便他進屋,順手要去接他手裡的購物袋,“我在屋裡就聽見了你這袋子劃拉的聲音了。”
“謝謝。”許喃沒讓他提,自己拎了進去。
這人是他的合租室友,名叫寧一俞,很奇怪的名字,也是很奇怪的人,落魄的流浪歌手,喜歡唱歌,隻不過欣賞他的伯樂並不多。
房子不大,六十平的兩室一廳,是小巷子裡的平房,房前有一個很小的小院子,裝修很老舊,家具也大多沒法再用,牆皮久經風霜發了黴。
即便如此,仍舊是許喃看到的,最心動的一套,廊城是首府城市,在這裡想要以三千塊租到兩室一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這個十個平方的小院子,簡直是長在了他的心巴上,叫人愛不釋手。
隻是三千塊超出了預算,許喃在房租上猶豫了兩天,房東是個心急的,見他沒定下來,就又約了個人來看房,結果也是個嫌貴的。
兩個都沒錢的家夥湊到了一起,在加上一個著急忙慌要離開本地的房東,合租的事情就這樣敲定了下來。
穿過院子的時候,許喃還特意去看了眼自己種的作物,這室友性格挺好,相處還算是融洽,唯獨在小院子的使用上,兩人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室友想種花,種爬山虎,想要打造成門前小花園,而許喃則是想要種些瓜果蔬菜,當菜園子來用。
兩人為了這事兒爭執了好幾天,最終的結果是一人一半,隨便怎麼種,互不乾涉。
許喃走到牆根,那裡的小花壇裡已經爬滿了青藤,綠油油的西瓜藏在藤蔓裡,隻看著就十分圓潤可愛。
伸手拍了拍,發出咚咚的脆響。
“這瓜熟了嗎?”寧一俞眼巴巴地跟在他屁股後麵,對西瓜格外眼饞。
許喃瞥他一眼:“建議小仙女喝花露水。”
在小院子使用分歧上,他說要開菜園子的時候,這人還說他沒有情調,結果現在一年四季的水果都蹭他的吃,就連拌麵條的小蔥都是從他這剪的。
寧一俞嘿嘿一笑,非常恬不知恥地說:“以後我的花露水也分你一半。”
許喃:“……我謝謝你。”
繞開他,許喃走進裡屋。
這屋子已經很老了,少說有二十年的曆史,家具也舊,皮沙發年邁加上陽光暴曬,已然褪了色,斑駁開裂。
搬進來後,兩人合夥換了幾件沒法再用的家具,牆紙翻新,又搭了幾塊據說是寧一俞窮遊人力背回來的土耳其手工編織毯。
還有門口爬了半麵牆的花,這屋子住得算是很舒心了。
雖然許喃不太能理解,怎麼會有人窮得飯都吃不起了,還要養半院子的花,但不得不承認,偶爾看到那些花團錦簇時,確實是會覺得生活美好,未來可期。
許喃蹲在冰箱麵前,先把裡麵有些淩亂的東西規整,然後才將購物袋裡買的食材分門彆類地放進去
“我的天,”寧一俞站在他身後,忍不住感歎,“我每次打開冰箱都會以為自己在參觀博物館。”
太整齊了,整齊到他不小心弄亂了都會產生罪惡感,雖然他還是會弄亂。
許喃整理得速度很快,隻一會兒,冰箱裡就已經井井有條,關冰箱以前,許喃仰頭問身邊的人,“吃雪糕嗎?”
寧一俞把腦袋點成了招財貓:“吃吃吃。”
拉開下麵冷凍的門,這冰箱也是房東提供的,有些年紀在,功能很不齊全,儲存也麻煩,許喃就在冷凍層裡放了幾個亞克力的板子,用來做分類的隔層。
抽出兩根雪糕,一根遞給寧一俞,一根他自己拆開了吃。
“許喃,你家那位用戶哥最近沒來啊?”寧一俞好奇問道。
前兩天,許喃笑得牙不見眼地告訴他,說自己遇到了一個豪橫的好大哥,一口氣給他刷了十根火箭。
寧一俞自己也做過直播,當然知道十根火箭意味著什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我靠,那你這是賺了多少錢?”
許喃美滋滋地掏出手機,點開直播平台的app,切入主播後台,上麵明晃晃地寫著7179。
寧一俞:!!!
“難怪都說直播暴富,”許喃感歎,“這一天快趕上我以前一個月的工資啊!”
在做直播以前,許喃打了兩份工,每天忙生忙死,一個月也就七八千的工資,都是沒什麼晉升空間的工作。
所以室友推薦他做直播,他就真做了,辭了一份工作,兼職直播,一直做得不溫不火的,每個月也就兩三千,收入不高,但至少不累,直播間沒人的時候,還能讓他摸魚做下另一份工作。
寧一俞也很高興:“那你不慶祝慶祝?咱們吃個大餐啊!”
“必須的。”許喃快樂得像是二百斤的胖子,連夜點了一份價值78塊錢的歡樂全家桶。
寧一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