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放棄貝桃!”
在一處簡陋的、疑似教室改裝的作戰會議室裡,位於上首的中年男人如此喊道。
“整個昌平基地就這麼一位治愈係異能者,或者說,整個北京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了。治愈異能有多重要你們難道不知道?哪天萬一你們被喪屍咬了,隻有她能救活你們!”
“本來我就不讚成讓貝桃跟隨隊伍,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的女朋友他可以保護好,江濱,你竟然愚蠢到把她弄丟!”
中年人破口大罵,底下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正是曆經千辛萬苦回來的異能者小隊成員,他們都低著頭裝死,沒人願意當出頭鳥。
江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張張嘴想要反駁:明明是她自己跑的。可此刻開口訓斥的人是昌平基地的一把手司徒林,江濱開不了這個口。
坐在一旁的司徒芙蓉抿了嘴:“爸爸,不關江大哥的事,如果沒有他我們都回不來了……”
“我知道,你們此次任務姑且算是成功,找回來的藥品可以供基地醫院使用一段時間。但是貝桃我們絕對不能放棄,治愈係異能是人類的希望。”司徒林嚴肅道。
聽聞自己父親這樣稱讚另一個女人,司徒芙蓉咬著牙麵露不甘。
後來司徒林點了幾個人出列:“特種一隊,加上李秦、傑克賈、張磊、孫強,你們今天下午就出發,她可能還在最後分開的地方沒有走遠,務必要儘快把貝桃救回基地。”
“是――”
小隊裡的幾個男隊員互相看一眼,紛紛露出無奈的表情。
好家夥,去找一個自己躲起來的任務對象,這他媽簡直比S級任務更難。
*
被基地裡無數人惦記著的超級奶媽貝桃,此刻正和魏盛銘一起翻箱倒櫃。他們將酒店裡能用的東西都找了出來,包括鍋碗瓢盆、刀具被褥,打算一會搬到車上再離開。
吃東西、睡覺、搜尋物資;再是吃東西、睡覺、搜尋物資,不用考慮基地裡的人情世故,不用和某些紅顏知己爭風吃醋,生活節奏倒是也慢了下來。
他們進了酒店的儲藏室,除了整麵牆的白色床單枕套,貝桃竟然還發現了一酒櫃的紅酒。
她取出一瓶掂了掂,麵露欣喜:“這可是好東西,基地裡一些大佬非常樂意拿物資換酒,一瓶可以換一袋大米!”
“快,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可以拿走的。”她擠進狹窄的儲藏室,或許是動作太大,突聞“嘩”的一聲,頭頂上方一堆箱子搖搖欲墜,猛地翻倒下來,轟隆隆像是雪山崩塌。
前後都是障礙物,她根本無處可逃,貝桃下意識雙頭抱頭減緩撞擊力度。
隻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沒被箱子砸扁。
因為一個人站在她身後,單手撐在頭頂,替她支起了個小小的保護罩。
箱子裡不知裝滿什麼,滾落的時候動靜頗大,激起滿屋的灰塵,可即便如此那條手臂也沒有鬆開,不知疼痛似的,牢牢將她護在自己身下。
貝桃眯起眼,感覺落在耳畔另一個人溫熱的呼吸,還有他過長的頭發。
他比她要高出許多。
他們距離很近。
箱子呼啦啦落了一地,黑暗中,她聽到屬於成年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好聽:“沒事……嗎?”
耳垂癢癢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貝桃小心翼翼退出他的懷抱,離開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謝謝,你沒被砸傷吧?”
魏盛銘活動了兩下胳膊,點了點頭。
她的視線停留在對方厚實的大手,還有淩亂頭發掩蓋下那線條優美的下頜,忍不住道:“……不過我想,你是時候該洗個澡了。”
酒店的每個房間都有浴室,隻不過此時沒有電,熱水成為遙遠的過去。饒是如此,能暢快地衝一個冷水澡,在末日裡也是奢侈。
魏盛銘走入浴室,將臟兮兮的黑色破風衣脫下來隨手扔在地上。他在風衣裡麵還穿著件貼身的長袖衫,已經不辨顏色。去除這些多餘的衣物,才徹底露出底下傷痕累累的身軀。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澡了,基地裡水源稀缺,因為聚居人口太多,連飲用水都困難,除了異能者和軍屬,幾乎沒人有條件洗澡。不過魏盛銘也不在意這些。
蓮蓬頭裡噴出來的是冷水,一點點將他頭發澆濕。
魏盛銘低著頭站在那裡,水流緩緩滑過他身體的每一處,從頭、肩膀、大腿直至腳踝,在下水口的附近盤旋成小小的渦流。
他眯起眼睛,水滴落下的聲音很好聽。
另一邊,貝桃在酒店工作人員值班室裡翻到幾件男性服務員的衣服。黑色馬甲和領結統統扔了,剩下的襯衣和褲子他應該能穿。
她舉著那件XL碼的白襯衣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下,長得簡直可以當連衣裙。
又給他拿了幾件換洗衣服,身後的門打開了,隨後傳來一陣濕噠噠的腳步聲。
貝桃回頭,看到一個子極高的男人走進來。
魏盛銘上半身沒穿衣服,下麵還穿著那條舊褲子,他肩膀上搭著條毛巾,讓那具身體變得若隱若現。
他的皮膚比想象中白,是健康的顏色,肩膀和胸膛覆蓋著薄薄一層肌肉,看著很瘦但是腰身緊窄、雙腿修長,最惹人注意的是,這家夥竟然有六塊腹肌。
看到她,魏盛銘有些遲疑,他雙手揪著那條毛巾不知道該不該靠近。
他腦袋上雜草一樣的頭發還在滴水,水珠在那具線條完美的身軀上蜿蜒而下,緩緩沒入褲腰進入未知的領域。而那張隱在發絲後的臉,俊美得像是阿波羅雕塑。
貝桃如遭雷擊,手裡的東西也掉在地上:“帥哥,你誰???”
在短暫驚豔之後,貝桃將目光艱難地從他腹肌上挪開。她找來一把凳子,把人按在上麵,隨便圍一塊床單就打算剪頭發。
“彆動,我的理發技術可是基地裡一絕,人們都喊我Tony貝。”貝桃煞有其事道。
然而,對喪屍都麵不改色的魏盛銘,對於她手裡剪刀好像非常懼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躲到桌子底下去,拽也拽不出來。
沒辦法,貝桃隻能一手按著他肩膀,一手揮舞剪刀哢嚓哢嚓,嘴裡還得不停哄著。
“好了好了,乖,很快就剪完了。”
“你看,你的頭發都和綿羊一樣了,剪掉會不會舒服許多?”
魏盛銘傻傻坐著,瞪著眼睛看自己腦袋上發絲掉落。
一綹、又一綹……
窗外下著小雨,他頭上也下著雨,他這麼想著。
十幾分鐘以後,兩人腳邊落了一地頭發,貝桃觀察了下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頭:“我的技術又精進了。”
她揮手擼了把他毛茸茸的發頂,笑道:“怎麼感覺有點像給我家的狗剃毛。你養過狗嗎?在末日來之前我在出租房裡養了隻小金毛,每天下班都會蹲在家門口等我,可乖了。”
可惜後來逃難的時候失散了,也不知道現在還活沒活著。
魏盛銘是不會和人交談的,她當然也沒有得到答案。
貝桃抿了嘴,深呼吸一口氣平複心情,隨後將圍在他身上的床單一扯:“好了,看看自己的新發型。”
魏盛銘像狗一樣甩了甩頭,乖乖站起身來。
“讓我看看。”貝桃用手整理了兩下,又湊上去吹他臉上的頭發渣,吹了兩下,她目光上移,和那雙直勾勾的琥珀色眸子對上了。
人之所以是感情動物,是因為心裡藏著數不清的事情,這些都通過眼神來體現――
那些異能者欺負魏盛銘時眼裡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