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補充道:“那個校區旁邊還有一所中學和小學,就是方便軍區裡的娃娃上學去的。”
林寶珠聽了挺高興的,他帶著林寶珠坐車,到處看看。
小戰士剛開始還有點害羞,後麵就打開了話匣子:“我們副連就有好幾個,周哥是最新升上來的。他升職是軍區最快的,我們心裡都服氣。什麼臟活累活都搶著乾,又對手下的兵好。”
林寶珠跟著他,不遠處傳來整齊的呐喊聲。他的眼神亮,指著周誌平對林寶珠說:“你看,我們連今天又在基礎訓練呢,那個站在前麵做表率的就是我們副連。”
林寶珠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周誌平臉色嚴肅,像座屹立不倒的山似的,他跟著後麵的人一起做訓練。他的眼神銳利清亮,散發著向上的勁兒,令人動容。
小張看著不覺流露出幾分羨慕:“我也想像兄弟們一樣參加戰鬥和訓練,但是連長說我年齡小。我要是成為了士兵,就要成為周哥這樣勇敢認真的。”
林寶珠看著小張迸發著崇拜的光,忍不住想,周誌平在部隊還這麼威風呢,就像揚州操練廠的水師一樣。不過他剛剛那種專注,確實讓人心生鼓舞。
他們走著走著就到了文化兵的營地,遠處有個穿著軍裝戴著眼鏡的年輕兵在畫大字報。
小張遠處就看到那人,激動地喊了一聲:“彭登同誌!”
他扭頭介紹,語氣不乏敬佩道:“這是我們部隊有名的高材生,彭登。他是江大入伍的學生,是念過書的文化人。”
小張嘿嘿笑道:“這是我們周副連的妻子,我帶嫂子到處逛逛。”
彭登一聽就看向了林寶珠,上次他給周誌平讀信,記得他有個妻子。他衝林寶珠溫和笑笑:“我是彭登,我和周哥關係可好,最近教他認字。嫂子那筆簪花小楷寫得可真漂亮,是摹的衛夫人的帖吧。”
彭登長得斯文俊秀,說話聲音和風細雨,笑起來還帶著顆虎牙。林寶珠覺得他很親切,又因為他是學識淵博的大學生,難免不對他產生幾分敬佩。
“我從小就練字,但隻有字寫得好,學習卻是一竅不通。”
她一邊說一邊笑,彭登不禁打量她。早聽說周誌平結婚,是個村裡姑娘。但是她說話語態和姿態,卻有種弱柳扶風,潭花照影的姿態翩翩之感。
他爽朗道:“嫂子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我。”
等到林寶珠回到軍屬院子的時候,就看到樓道裡有不少人在爭吵。她陡然一進來,樓道裡的人目光忽然放到了她身上。
早上見的田秀蘭看到她,示意她趕緊走。她無意惹事,便正打算從一邊走過去。這個時候邊上的一個白淨的女人卻忽然問她:“你是哪來的,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林寶珠還沒開口,田秀蘭便幫她解釋道:“她是樓上小周的愛人,叫林寶珠,從陵縣過來的。”
那邊的人撇著眼睛打量,問她:“原來是新來的軍屬,你是縣城戶口吧?”
林寶珠感受到氣氛的凝固,田秀蘭站在對麵望著她,麵色也不太好看。她謹慎道:“我不是。”
那邊那人笑了笑,又仔細地打量了她,便轉過頭去了。等到她上樓,田秀蘭趕緊拉住她:“剛剛是兩個小孩打架了,正好兩家人的父母不對付。”
田秀蘭抱著自己吃奶的兒子,歎氣道:“這軍屬大院裡矛盾多著呢。那些城裡的就是看不上村裡的,村裡的也不願意接近城裡的,關係越來越僵。你剛剛亮了你農村的身份,那幾個知道了,以後可能就不和你相處了。”
林寶珠聽了隻覺得那些人太作。以前雖然她也有階級觀念,但是到了鄉裡,各憑本事吃飯,誰又比誰高貴呢。
等到晚上周誌平解散,接她去食堂裡吃飯。食堂裡人很多,吊頂的風扇咯吱咯吱地響,但是根本吹不散這件屋子裡的熱氣。隊裡的兵練了一天,此刻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在不同的窗口排隊。這可是林寶珠第一次見這麼多男人呢,這些人頭發都很短,脫了軍帽,熱熱的汗氣在整個屋裡盤旋。
林寶珠沒在這種地方待過,便有些好奇地打量那些人。有幾個兵看她看過來,還對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林寶珠被他這樣一打趣,有些害羞,趕緊扭過頭不看。周誌平去打飯了,剛剛對她笑的那人便走過來,對她敬了一個禮,笑眯眯道:“嫂子你好,我是陳五良,是周哥手下的兵,大家都叫我小五。”
她本來還羞他大膽,此刻卻也笑,露出臉頰的窩窩:“小五你好,我是林寶珠。”
小五眼神亮亮的,直接坐到她身邊:“嫂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像朵花似的。我看你就喜歡。”
他的讚美又直白又真誠,林寶珠聽了就像吃了蜜一樣甜。她的窩窩更深了,她抿嘴笑:“你也好看,你身上那股開朗的勁兒,也讓人看了喜歡。”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有好幾個兵往周誌平那裡看一眼,又往林寶珠看一眼,露出笑容。
周誌平回來就看到林寶珠和小五聊得開心,怎麼她對彆人也能笑得這麼開心呢。他吃味地大步走過去,把盤子往林寶珠麵前一放,阻斷他們說話的視野。
“小五,你不好好吃飯,跑來這做什麼?”
他語氣威嚴,往那邊使眼色。但是小五卻知道他私底下為人親切,他笑眯眯道:“周哥,嫂子家有沒有幾個姐妹。你有個這麼漂亮的媳婦,也給我介紹個像嫂子一樣好看的姑娘唄。”
周誌平不高興林寶珠總是盯著陳五良,趕他走道:“你嫂子獨一份的,你小子滾一邊去,彆打擾我們吃飯。”
他把陳五良趕走後,又見林寶珠臉上帶笑,他敲敲碗道:“不許看彆人,吃飯要有個吃飯樣。”
林寶珠咬著筷子衝他哼道:“我不看彆人,難道就盯著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