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得心中一疼一疼的。
許仙是個隨便的人,擺開茶杯,扔上一小撮茶葉,再拿開水一衝,這茶就算是泡好了。
茶泡好了,
喝茶的人也該來了。
就在這臥房的某處角落,立著一方簡易的神位,神位上擺放著的是一尊太上老君的道像。
道像價廉,幾兩碎銀就能一尊,這正是小白噩夢初醒時,與小青一道從城隍廟請來的。
猶記得當時請了兩尊。
許仙請的那尊後來留給了地藏大師,再之後阿鼻地獄被毀,那老君像也便埋在了碎石底下。
而小青請來的這尊,則一直貢在這房中,甚至還逃過了最近發生在城中的砸毀神佛道像風潮。
所以這幾乎是錢塘縣中僅存的一尊老君道像了,絕對靈驗,點一炷香虔誠邀請大師過來喝茶。
遙想當時請您過來,也是指望您能顯顯靈,不要讓小白再做噩夢,結果卻一點都不靈驗。
小白的噩夢不僅依舊,最後竟還扯出一個更加可怕的現實,當時真該把您請去西閣住的!
這麼一想,心就有點不誠了,夾著清香隨意搖上幾下,假裝太上大師已經收到,然後就把神位上的老君像給抱了下來。
“大師,晚輩剛剛泡了茶,您老受累賞個臉。”
順便把最近的工作成果給您彙報一下,然後再請教幾個問題。
眼下的形勢持續惡化,佛主神機妙算,靈山苦海初現,原始天尊也已經站在了天庭這邊。
是時候抱緊太上的大腿,說服他奉獻更多的力量了,最好能說服他去跟元始天尊對個子……
這要求恐怕有點高了。
不過請下來喝個茶,還是沒理由拒絕的,這神像靈不靈驗,關鍵看拜的人是誰。
白雲觀的道像華麗又高大,每天被無數人頂禮膜拜,也不見得顯靈過一回。
而許仙這麼隨意一搖。
就輕輕鬆鬆地把老君真身給請下來了,等轉過身去的時候,那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爺爺,就已經端著茶盞在那裡輕吹浮茶了。
“許仙叩見太上大師。”
與前兩次會麵不同,這一回許仙態度恭敬地一塌糊塗,一上來就把太上大師誤人成了爹。
一套伏地跪拜大禮下去。
直接把大師愣在了那裡。
“你……這茶太陳了。”
太上一見這架勢,想也不想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倒也沒有直接起身離開,而是把臉一沉眼一眯。
竟然扮起了木頭人!
你這滑頭的禮老夫可受不起,這茶更是喝不得,一旦受了,保準把你坑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晚輩是真心的!”
說著又咚咚咚敲了三個響頭,老天爺可以作證,這回絕對是真心的,即便不是百分百絕對,也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真心!
你瞧我看到了什麼?
我竟然在太上老君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憊!有此可以想見那日幽冥沃石震蕩,在東海洋麵上掀起了怎樣一副末日景象。
想這沃石果然不是蓋的。
就這麼晃了幾下,竟能把天道第一高手,鼎鼎有名的太上大師給折騰成了眼前這般模樣。
而且這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大師他似乎還沒有從那日的劫難中完全恢複過來。
“大師您受累了,那日東海之上一定很凶險吧?”
“唉……你知道就好。”
站得越高也就越寂寞,儘管嚴格上來說,太上大師既不是人,也根本不需要什麼知己。
但臉上的疲憊和心中的寂寥,也是希望有人能看到的,看在臭小子難得尊敬一回的份上。
老頭子也很給麵子,重又端起了那碗陳茶,不過隻是不停地吹啊吹,隨時準備走人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