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桑也又做夢了。
比起前幾次氛圍略有些壓抑的迷霧森林, 兔逃狼追的, 這會是有些綺麗而五光十色的海底環境。
陽光的光輝毫不吝嗇地灑在平靜的海麵上, 各式各樣的大小魚抖動著魚鰓在海上咕嚕咕嚕吐出一圈泡泡, 圍著五彩尾巴的小美人魚嘰嘰喳喳說話。
突然一個大網兜頭籠罩下來。
周邊機靈的魚群紛紛四散, 隻有被圍在中間的小美人魚被堵住了逃脫的去路,來不及搖曳自己的尾巴蹦入水中,就被人卷上了海岸。
小美人魚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被網住的下場,結果就看到穿著黑色西裝的王子逆著光, 踢踏著腳步走近。
麵容模糊得看不清,但能感受到他由內而外散發的冷氣,卻在看到腳邊“躺屍狀”的美人魚, 兀地一聲低笑。
男人俯身, 挑起小美人魚的下巴,撓了撓。
帶著水的涼意,以及肌膚本身具有的細膩柔軟。
“嗬, ”眼前的男人輕笑一聲,“原來是條小美人魚。”
美人魚眨了眨眼睛, 剛察覺到自己一手可握的腰身被人強勢地掐住時,唇間的熱吻接著就覆蓋了下來。
他抓著她的手, 十指緊扣地摁在一旁, 嗓音低沉沉的,“教我的小美人魚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海底世界五彩繽紛,宛若另一個人世間,更彆說小美人魚潛伏在海麵上的時候, 還見過蜻蜓點水的場麵。
小美人魚紅著臉,看著自己麵前看不清麵容的王子,支支吾吾害羞地開口,“可我,可我隻有尾巴,我沒有人類的雙腿的,我們不行的。”
“沒事的。”王子的嗓音淡淡的,像是海底樂師在每年魚族盛宴時的低聲吟唱,很好聽,一下子就安撫了美人魚有些焦躁的心。
王子的手一路向下,拂過那條五彩尾巴上的鱗片,癢癢的刺刺的,不知道為什麼,猛地從尾巴尖升騰出一股巨痛感。
他的聲音仍是溫柔的誘哄,動作卻是不儘然的粗暴,“把尾巴掰開了就有雙腿了。”
! ! !
把尾巴掰開這還了得,死魚了! ! !
小美人魚掙紮不過,撲騰著身體任由王子施展,尾巴上的陣痛感寸寸傳來……
突然的白光一閃,低垂著眼瞼的王子麵容逐漸的清晰,還有小美人魚陡然回籠的記憶。
原本心跳極速的心突然就不跳了,美人魚撲騰著尾巴,恨不得直接撲在來人身上咬死他,“季斯衍,你怎麼在我夢裡,快從我夢裡滾出去! ! !”
昨天她已經很慘了,被烙了好幾次餡餅,餐桌更是亂得不成樣子,這會都在夢裡了,結果他還陰魂不散的。
居然還想用非正常手段掰開她的尾巴,是人嗎他! ! !
“啊……”隨著季斯衍挑了挑眉,強勢地把魚尾掰開成了兩隻腿,又在上麵摸了摸,溫桑也下意識地嚎叫了一聲,“顧北城,你好狠。”
顧北城是她刷微博刷到的推文,溫桑也那時候有空,點進去看了看,這一看就出不來了。
吐槽歸吐槽,但她還是想看渣男死得明明白白的,虐得那個酸爽,愣是給看完了全本。
顧北城挖心挖腎的,季斯衍要掰斷她的尾巴,這是差不多一樣的渣男行為! ! !
溫桑也一個無意識,就給喊出來了。
這一喊,直接把她的神經跟著震了震,從夢境裡恢複意識。
睜開眼睛的時候,一下子就對上季斯衍站在她床邊,俯身看她頗有幾分冷冽的眼神。
季斯衍平日裡要是戴上眼鏡,或者刻意偽裝控製,就會很好地遮掩住眼睛本身的冷冽感,這會兒他兀自放任自己的眼神,跟激光槍一樣掃視著溫桑也,表情有些不愉。
感情這還是帶冷氣的激光槍。
溫桑也捂著被子,想要抬高把自己蓋住,中斷和季斯衍的對視,季斯衍已經伸手,壓下被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顧北城,是誰。”
他剛剛才戴好袖扣,走過來見溫桑也還在熟睡,想到昨天累到她了,便打算親親她一下就自己下樓,誰知道突然就看到她眉毛突皺,嘴裡念念有詞的。
聲音很小,季斯衍不得不低頭湊過去一聽,結果就是一聲非常大聲的——“顧北城,你好狠。”
顧北城,這名字一聽就是個男的。
在他們的床上,做夢夢到彆的男人,還當著他的麵喊出來了……季斯衍眼底寒芒隱隱欲露。
溫桑也的眼睛轉了轉,想好了應對的對策。
要是實話實說,季斯衍這小心眼鐵定又不開心。
畢竟她因為一個夢把他當成和顧北城一樣的人,季斯衍估計真的會當成掰斷她的魚尾巴……
哦不,她這會沒有尾巴了,誰知道季斯衍會掰斷什麼東西。
想到昨晚身體幾乎折半,溫桑也不寒而栗了下。
她仰著臉,朝季斯衍笑了笑,有些詫異的樣子,“一看你就是不愛看新聞不追星的,這可是頂級流量,就沒幾個女生不知道他,刷微博的都知道他的。”
似乎知道顧北城不是溫桑也身邊的人,季斯衍的表情好了些,但還是有些低氣壓,揉了一把溫桑也的頭發,俯身又胡亂的蹭著她臉頰親了一通,才算是完事。
但也不算完。
季斯衍對於溫桑也夢到彆人這件事,仍有些小心眼,“怎麼沒見你夢到我。”
要麼不做夢,一夢就夢到彆的男人。
溫桑也的手臂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摟住他的脖頸,支起身體在他臉頰上親了幾下,有些討好,“那我下次就夢你。”
可彆了。
溫桑也忍不住腹誹道。
本來她還睡得好好的,就是因為夢到了季斯衍,這才有了早上的這一出。
而且每次夢到季斯衍,全都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可能發生的事情。
要是在夢到他,那可不就是代表她又被季斯衍以非常難以接受的方法烙餡餅了。
季斯衍沒想那麼多,摸著溫桑也的腦袋,低低地嗯了聲,又問她,“要睡覺還是下去吃飯。”
溫桑也整個人累得不行,想也沒想的,“我再睡會。”
·
時間過得很快,網絡也都是有記憶的。
網上的焦點從一開始“灰姑娘和貴公子的結合”到開始探討“Cherles和Cathy的愛情”,後麵發現的確挖不出來什麼後,加上當事人沒一個回應的,熱度跟著慢慢地下降。
季斯衍接到公關團隊的電話時,一開始就打算降熱搜的,後麵發現隨著認識的
幾個人下場後,底下的評論全是在吹他和溫桑也的。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放任自己和溫桑也成為一段彆人茶餘飯後的軼事。
當然,是說起來羨慕的那種。
相比於季斯衍放任的態度,溫桑也則是完全懶得搭理。
葉雨禾那天在她回來之後把學校論壇的事情三言兩語地告訴她了,溫桑也馬甲上場簡單地解釋了下。
“我之前就說了季斯衍是我青梅竹馬的哥哥,你們愛信不信,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隨意造謠什麼後果自己清楚,以上。”
在說完那樣一句話之後,溫桑也直接聯係學校論壇管理,把關於她的那些屠版一條條刪了。
學校裡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似乎沒想到溫桑也態度會這麼直接,心裡麵雖然頗有微詞,但也隻敢在私底下說說。
那天論壇上撕了幾千層樓,認為“溫桑也就是個小三”和“溫桑也就是季斯衍的太太Cathy”的觀點幾乎是一半一半。
不過當中一些全都是被他人情緒引導下不經大腦說出來的話,後麵仔細想想,有腦子的人推敲一下,多半也是信了後者的觀點,邊感慨校花家裡家大業大的,平日卻是極好說話。
這事情要是擱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成了自己的小三,還被人辱罵,隨便換了個人,估計都得氣死。
隻是平時一些和溫桑也不對付,或者說嫉妒她看她不爽的人,倒是緊緊咬著這件事不放,對溫桑也窮追不舍的。
陳子惠便是其中的一個。
溫桑也那個帖子橫空出世的時候,她沒少在樓裡麵換馬甲來回貶低溫桑也,甚至怕被人查IP查了出來,還特地去買了類似的IP隱藏服務。
當初她就懷疑季斯衍和溫桑也關係不正常,結果在教學樓裡被溫桑也當場打臉,甚至旁邊那些人如同今天一樣發了論壇,還叫囂著校花的愛情好甜,說她嫉妒溫桑也。
陳子惠那天晚上把那些帖子悉數翻了個遍,看著裡麵那些貶低和嘲笑她的話,心裡麵可是把溫桑也恨得要死了。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溫桑也出格的事情,看到那麼多人說溫桑也的壞話,陳子惠心裡舒服得不行。
現在眼看著網上沒幾個人理她那番“季斯衍包養女大學生”的言論,還有學校論壇的熱度也跟著降低了,她怎麼甘心。
誰知道轉眼,機會就送上門來了。
溫桑也和陳子惠不隻是校學生會裡的團隊夥伴,還是院裡麵舞蹈協會的會員。
十一月初剛好是她們院的迎新晚會。
每年院裡麵迎新舞蹈協會總需要排練出一個節目開場引領氣氛,或者壓軸收尾,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溫桑也自己在家裡有舞蹈室,跟著她們排練了幾次,雖然有幾個人對她的表情略有些異樣,但倒也沒人會在台麵上說些什麼。
畢竟都是大學生了,沒幾個人會像小學初中做得那麼明顯,為人處世那一套,也懂得更多了。
排練了幾次,效果還不錯,溫桑也本來拿著毛巾擦擦臉就打算離開,誰知道正好被叫住了。
“桑也,時間越來越緊了,排練得也差不多了,你留下來我們一起選選看那天迎新要穿的服裝。”
她們在舞蹈室排練都穿自己寬鬆一點的衣服,然而真要上台了,肯定要購置一套服裝。
跳芭蕾舞絲綢舞什麼的,協會裡還有自己用會費購買一屆一屆傳下來的衣服,但這次不一樣,跳的是偏向勁爆的舞曲,穿的也自然更現代一點。
進協會被錄取前就有知會所有人可能要自己掏錢買服裝,再者說上台服裝肯定要統一的,倒也沒什麼人有異議。
“好,”溫桑也點頭,“我先去換下衣服。”
天氣越來越冷了,室內雖然已經開了暖氣,可她剛剛留了不少汗,很容易因此著涼。
是以溫桑也想著先把練舞的衣服給換了。
“你換衣服要多久啊,大家都浪費時間去等你換好衣服嗎。”
陳子惠的眼睛瞥過溫桑也黑色柔軟練舞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眼底閃過一絲嫉妒惱怒。
胸前不是什麼極具負擔的波濤洶湧,但一手可握也彆有一番趣味,臉蛋很純,又有後天藝術熏陶下的氣質,更彆說溫桑也挺翹的小屁股,還有兩條筆直跟瘦竹竿似的長腿。
論壇帖子裡的人沒說錯,她的確是嫉妒溫桑也。
但不是單單嫉妒溫桑也的長相,畢竟她也長得不錯。
討厭一個出色得讓很多人喜歡的女孩,原因可以有很多,但最最關鍵的原因,無非是喜歡的男生喜歡上了那個女生。
哪怕溫桑也根本不知道陳子惠喜歡的男生是哪一個,可能甚至還沒有印象。
然而這樣,才更讓陳子惠嫉恨。
她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偏偏還沒有任何的印象,就好像在嘲諷她,打她的臉。
你瞧,你喜歡的你看上的東西,在我溫桑也眼底什麼都不是。
溫桑也抬眼掃了下陳子惠和周圍的幾個女生。
她們有的在剛剛結束之前就去換了衣服,有的渾水摸魚,身上倒沒流什麼汗。
溫桑也摸了摸自己的額角,發現沒什麼汗流下來,嗬地一聲,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怎麼樣,無所謂地點頭,“行啊。”
陳子惠因為她那一聲臉上表情有些不好看,總覺得溫桑也是在嘲諷她。
但見她留了下來,她心裡又舒坦點了。
反正隻要溫桑也不順心,她就舒坦。
跳舞的視頻重新被播放了一遍,隻不過比起舞蹈動作,這會更加注重服裝。
“大家有什麼想法嗎,買原版的服裝還是什麼。”會長問。
“買原版吧,我覺得這舞蹈配上原版的衣服比較好。”
看到周圍幾個女生麵麵相覷沒人說話,溫桑也趕著時間搶先回答。
今天是許瀟瀟的生日,她們宿舍還要去給她過生日,溫桑也還沒去拿蛋糕,心裡自然著急了點。
“這不太好吧。”
“原版的衣服好像要一萬以上吧。”
“你說買原版就買原版,原版一套el好幾萬,還是VIP專供的,花幾萬塊買一件隻穿一次的衣服,就為了個學院裡麵的迎新晚會嗎,又不是校慶還能報銷的,大小姐,我們可沒你那麼有錢。”
聽到不同的聲音,陳子惠眼睛閃了閃 ,出來嗆溫桑也。
溫桑也沒什麼感情地瞥了她一眼。
從陳子惠口中說出來的大小姐,這三個字可能是在嘲諷她。
但溫桑也沒說什麼。
拋開她和陳子惠的恩怨,她覺得對方沒說錯。
她自己可以買一套原版的,但她不能替其他人做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