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聽到教官說:“彆裝了,趕緊給我跑,跑不完,今天你也彆想吃東西。”
女孩聲音微弱地說:“我沒力氣跑了,林教官,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和其他人說話,你放過我一回可以嗎?”聲音斷斷續續的,後麵再說什麼,鄭之南就聽不到了。
等鄭之南再看到那個女孩,她已經在做原地蛙跳。
可能是那個女孩掉了眼淚,等隊伍再次離得近了一些後,鄭之南聽到那個林教官說了一句話:“加跳50次,跳完才能回教室。”
加跳50次,那麼50次之前要跳多少次?
鄭之南無從得知,他隻知道,他們跑完,做了操後就離開了操場,而那個女孩還在做機械的蛙跳和其他動作,比如說高抬腿,能從她的姿勢看出來,她完全沒什麼力氣了,每個動作都很費力,緩慢。
女孩看著比他小個兩三歲,暈倒時臉上毫無血色,而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她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沒有人為她求情。
鄭之南於心不忍,可也知道,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多說多錯。
在沒有搞清楚這些人的特點和這個學校的具體情況時,他除了明哲保身,也無能為力。
因為交頭接耳,所以被罰。
這才是大家不敢說話的原因吧。
不允許除了背課文外,說任何閒話,更不許交頭接耳。
連沒有教官在也不敢說話,這說明了一個問題。
隊伍裡,班級裡,宿舍裡,都有人會把他們做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報告給教官,老師。
不然,怎麼可能在沒有熱你管束的情況下,大家也一句話都不敢說。
就像現在,食堂的沒個人都有序的排列成一條隊伍,沒有教官在身邊,教官們去了另外一個方向,教師餐廳。
沒有人管束,大家依舊沒人說話。
這種感覺讓鄭之南越來越壓抑。
早餐是一碗稀粥加一個饅頭,和一份湯多菜少的素菜。
雖然簡單,但是吃過禁閉室裡的東西後,再看這些,就覺得饅頭真軟,稀飯真香甜,菜明明隻是放了點鹽,卻覺得好吃極了。
他太餓了。
雖然不是狼吞虎咽,可也提高了不少進食速度。
吃飯的時間隻有15分鐘,等到他們吃了10分鐘的時候,女孩才被一個學姐攙扶著來到餐廳,拿著餐盤去打飯。
腳上像是被灌了鉛,異常的沉重。
鄭之南不時回頭看那個女孩。
看到她還能進餐,吃著麵前的食物,莫名的放下了一顆心。
食堂裡麵應該是兩對夫妻在弄,兩男兩女,另外還有四個值日生在幫忙打飯打湯。
沒個人的餐盤都由自己清洗擺放。
餐廳內的餐桌和板凳則有專門的值日生來打掃。
鄭之南把自己的餐盤和筷子清洗乾淨後放到架子上。
他跟著舍友來到了3班,班裡有53個男生,看到鄭之南,都興趣不高。
鄭之南在一張空桌子前坐下,沒過一會兒,有人給他發了幾本書。
一本弟子規,一本思想品德,還有一本音樂課本。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沒有紙筆,沒有作業本,沒有數學語文英語這些最基本的主課。
鄭之南看著這些書本,說了第一句話。
“不用寫作業嗎?”
教室內太安靜了,他的聲音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有些人一臉的幸災樂禍,有些人神情瑟縮,仿佛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發書的那人抿抿嘴說:“這裡不用寫作業,隻需要把老師教的背下來就行。”
鄭之南聽完,沒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就在他點完頭,翻書本的時候,發書的那人再轉身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這個月實行了禁言,沒個人除了上課,不許過多交流。”言語裡透出警告。
鄭之南聽完,在說好的同時,心裡鬆了口氣。
原來是碰上了禁言月,那是不是說明,過了這個月,大家就有機會交頭接耳了?
才待了第三天,鄭之南已經覺得這裡壓抑的他快喘不過來氣了。
鄭之南知道自己說話的事情,一定會被人記錄下來,發給上麵的人看。
可他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
就像剛剛,他說話了,所以才知道禁言的事情。
如果一直不說話,怎麼推動劇情,怎麼了解更多信息。
彆人可以不說,他作為主角也隱在後麵,太平凡了。
主角一定有他發亮的時刻。
雖然這個學校把大家都變成了臥底,互相猜疑,互相監督,所以一言一行都無所遁形。
可他知道,總會遇到和他有一樣想法的人。
一樣的想法就是——逃離這裡。
上午上完課,背弟子規,學了一節音樂,上了兩節思想品德課,鄭之南被叫到了辦公室。
去的是教官辦公室,而不是老師的辦公室。
懲戒學生是教官的事情,老師隻負責上課,當然,他們也可以隨意的打罵學生,如果學生不聽話,可以再交給教官處理。
但鄭之南是個例外,他觸犯的是禁言規定,所以直接由教官來處理。
負責他們這個班的教官是早上的那個陳教官。
他正在吃飯,這個時候正是飯點,其他學生放學後也去了食堂,隻有鄭之南被叫到了辦公室。
陳教官吃著排骨,滿嘴油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神色平靜的鄭之南。
陳教官不喜歡這種平靜的眼神。
或者說所有教官都不喜歡這種平靜的眼神。
他們喜歡看到學生露出害怕的神情,臣服的神情。
平靜意味著他並不害怕他們。
陳教官吐出嘴裡的骨頭,沒有吐到垃圾桶,而是地上,然後指示鄭之南說:“撿起來,扔到垃圾桶。”
鄭之南看一眼骨頭,沒反抗,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然後陳教官說:“你知道我叫你過來是因為什麼嗎?”
鄭之南假裝不知道的搖頭。
陳教官又吐出新一塊剛啃完的骨頭,鄭之南會意,自己去撿骨頭,然後扔進垃圾桶。
他說:“因為這個月實行禁言,你沒遵守,所以要受到懲罰。”
鄭之南說:“我是新生,並沒有人和我說有禁言。”
“狡辯,加罰。”
鄭之南閉上嘴,不再說話,等待懲罰。
陳教官說:“先去跑5000米。”
樓下的籃球場一圈不過200多米,圍著操場跑25圈才能跑完5000米。
鄭之南沒說話,沒反抗,在陳教官揮手後,去了籃球場。
也是他們早上晨跑的地方。
每一世,鄭之南都非常勤於鍛煉,一有空就會鞏固之前的技能,但是這個世界,他剛過來,還沒熟悉環境,就被送到了這個學校。
身體素質在第一天的時候,他已經領教過了。
沒多差,但也沒有多好,看身材就知道平時並不怎麼愛鍛煉。
跑完5000米會怎麼樣,鄭之南已經想象到了。
一手油膩的鄭之南開始跑5000米。
等他跑完5000米,所有學生已經吃過午飯,陸陸續續有人上樓回教室,看到了正在跑步的鄭之南。
沒有人覺得奇怪。
都知道,一旦出現在操場,一定是犯錯了,所以正在被懲罰。
等過了午休時間後,鄭之南才跑完。
他累到虛脫,雖然跑完了但還是覺得兩條腿在跑動一樣,整個人都是飄著的,渾身是汗,手臂都快抬不起來。
前期沒人看著鄭之南,陳教官吃完後就坐到了一樓的走廊下,看著鄭之南跑。
鄭之南跑完後,向陳教官走來。
他知道,5000米隻是初罰,陳教官說過了,還要加罰,因為他“狡辯”了。
當看到陳教官拿起旁邊的棍子後,鄭之南知道加罰是什麼了。
陳教官讓走到跟前的做跪爬在地上的姿勢,然後朝他的後背和屁股打了10下,棍棍到肉,鄭之南指甲扣在水泥地上,疼到鑽心,牙齒緊緊咬在一起才挺過來。
陳教官可能也怕鬨出人命,背部沒多打,隻要打在了鄭之南的屁股上。
就這樣,鄭之南還是疼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打完了後,陳教官才放下棍子,拍了拍手說:“我讓食堂給你留飯了,你要知道,平時受到懲罰的男生是不會有飯的,因為你是新生,才讓食堂給你留了飯,下次再犯錯,錯過飯點就錯過了,不會特意留飯給你們。”
鄭之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佝僂著背對陳教官點頭,然後向廚房的放下走。
陳教官叫住準備離開的鄭之南說。
“下次要記得說‘謝謝教官的教導’,不說也是會加罰的。”
鄭之南聞言,轉過身,垂著頭,對陳教官彎彎腰說:“謝謝教官的教導。”身體疼到,他隻能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