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裡滿是失落,像隻灰心喪氣的哈巴犬。薑姑娘不見了,林見鶴也閉門不見。
他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何事,但近幾日城門緊閉,隻許進,不許出,禁軍快要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挨家挨戶搜尋,搞得人心惶惶的。他是當真有些傷心。
這才多久,竟已物是人非。時局動蕩,昔日好友一個個都失去聯係,不知是否安好。
“吱呀——”陳公公提著沉甸甸的食盒推開門,長歎了口氣。
見到門外垂頭耷腦的青年,他滿是愁緒的臉上露出一絲愕然:“蒙公子。”
蒙磊猛地抬頭,雙眼放光:“林見鶴——不是,七皇子說要見我了嗎?”
陳公公搖了搖頭,苦笑:“七皇子身體不適,禦醫交代需靜養,公子請回吧。老奴也要回宮了。”
他歎了口氣,上了馬車,衝蒙磊擺擺手:“七皇子身體不好,蒙公子若是見到薑姑娘,務必帶她來看望啊。七皇子見到她會高興些”。
蒙磊見今日也見不到林見鶴,肩膀不由垮下來,沒精打采地往回走。
他主要是擔心薑姑娘。林見鶴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性格,很難想象他虛弱的樣子。
大抵,應該也是在躲避皇上吧。自永昌侯府抄家下獄,如今人人都害怕皇上。
一個百年侯府說抄就抄,其他人還不是如螻蟻一般?
這他爹說的。
大街上禁軍不時騎馬疾馳而過:“禁軍搜查,閒雜人等退避!”這樣緊張的情形蒙磊第一次見時還有些害怕,如今都習以為常了。
聽聞不止京城如此,自京城至通州,沿途幾百裡,設了重重關卡,若是被查出身份有何不對,立即收押。
他心裡不安,聯想到薑漫的失蹤,不得不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在搜尋薑漫。
蒙磊心裡有個猜測:薑姑娘不想嫁給林見鶴,所以逃婚了。
皇帝震怒,故而永昌侯府出事。
他暗暗握拳,薑姑娘可一定不要出事。也不要被抓到。
若是抓到了,他不敢想象皇帝會怎麼處罰她。
聽聞近日天牢裡的慘叫聲日夜不止,太嚇人了。
*
卻說薑漫這邊,她和劉婆子跟隨傲慢公子上樓,即使見過不少繁華精致物事,也不得不感歎這船修得精妙絕倫。
雕花、鏤刻、匾額、屏風、裝飾,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精品。
尤其雕花鏤刻,與京城風格大為不同。不比較尚察覺不出來,一比較才恍然,京城建築裝飾比之此處,可謂豪放張揚多了。
薑漫猜想,這船的主人大抵是個江南人。亦或者,造船之人是個江南人。
倒是與她此行目的地吻合。
年輕公子給他們分配了一間房,並不立即吩咐他們值守,隻交代要老實待著,等候主子傳喚。
薑漫與劉婆子連日奔逃,免不了有些疲乏。
幾年來在侯府高床軟枕,一下子睡通鋪,薑漫渾身都有些痛。
此處屋子乾淨整潔,還可自行沐浴,薑漫不由歎了口氣。
劉婆子替她倒水沐浴,薑漫趴在浴桶邊沿,手指扣著桶上紋理,林見鶴的臉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腦海裡。
這幾日逃亡時無暇多想,如今靜下來,她腦子裡不知怎麼就想到林見鶴了。
“想什麼呢?”劉婆子見她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薑漫眨眨眼睛,壓下心頭不安:“這家主人不知是何人,是男是女。”
劉婆子撇嘴:“是男是女都怪得很。你是不是擔心林見鶴啊?”
薑漫:“胡說!”
“擔心也正常。”劉婆子嘀咕,“畢竟咱們拋棄他逃跑啦。試想,從古至今,哪個皇子發生過這種事?沒有吧。”
薑漫幽幽道:“劉媽媽,閉嘴。”
劉婆子替她洗頭發,一邊道:“還擔心彆人呢,你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正說著,門外有人敲門,是帶她們上來的年輕公子的聲音:“二位,我家主子傳喚。”
薑漫與劉婆子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