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蔡家。
現任聯邦商務部的部長——蔡符瀾, 拿著小酒杯站在書房窗台邊。陽光穿過屋外的樹蔭, 灑下滿地斑斕。有一束光暈恰好落在酒杯內,將杯中紅酒襯得如同紅鑽。
蔡符瀾的視線落在庭院中。
庭院中站著一清瘦少年, 雙手抱著個圖案花哨的馬克杯,行為舉止中帶著一直以來的膽怯, 和不明所以的興奮。
蔡符瀾搖搖頭, 他這個名義上的兒子, 無論他怎麼培養, 性格還是如此怯懦。
是的, 名義上的兒子。
整個聯邦沒幾個人知道, 蔡霆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和前妻的婚姻不過是政治聯姻,彼此沒有感情。蔡霆是前妻與情人的孩子, 他倒也不惱, 本來就是形婚,多個孩子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他從來不曾背叛過自己的感情,至始至終, 他隻愛一個人, 陸聞青。
想到這個失蹤多年的愛人, 蔡符瀾心裡就一片酸澀。他還在誤會自己嗎?當初自己四麵楚歌,不願陸聞青受到波及,把一肚子真心話都埋在肚子裡。結果等到風平浪靜,那人卻失蹤了, 一肚子的真心話混著思念、愛戀和苦楚, 無處傾倒。
蔡符瀾苦笑一聲, 正要回去辦公,忽見院中的少年召喚出了五級異獸,帝芝犬。
蔡符瀾一驚。他這個名義上的兒子是五級雷係異能,並沒有兼馴獸師異能。同時他並沒有精神力伴生物。那麼這隻帝芝犬是如何出現的?
院中的蔡霆不知正被人圍觀,興奮的抱住帝芝犬,左摸摸右摟摟,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帝芝犬怎麼回事?”沉穩的男聲從蔡霆身後響起。
“父……父親……”蔡霆往後退了幾步,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頭埋進去。
蔡符瀾無語,他這個名義上的兒子,看到他就像看到青麵獠牙的鬼,每次都能生動形象的演繹驚慌失措這個詞。
蔡符瀾沒再嚇他:“你覺醒精神力伴生物了?”
蔡霆戰戰兢兢,對他父親,他向來是崇拜和敬畏更多一些,隻是當和父親麵對麵時,他就隻剩下害怕。
好在召喚帝芝犬也非什麼不可說之事,蔡霆斷斷續續把1848紅酒鋪的特殊紅酒、他參加紅酒鋪的博餅活動等事情,一一給蔡符瀾道來。
能召喚犬類異獸的紅酒,能提升真實顏值的紅酒,以及能夠增加機甲各配件調和度的紅酒。
蔡符瀾心底暗自震驚,這樣的異能前所未聞,更彆說把異能灌入紅酒還能發揮出效用。
“你那還有剩餘的紅酒嗎?”蔡符瀾問道。
“有……我隻喝了半杯【白雲蒼狗】。”蔡霆道,心底有些委屈。他一直舍不得喝那紅酒,最近突破六級精神力後,他才取出【白雲蒼狗】倒了一小杯,召喚了夢寐以求的異獸。
蔡符瀾知道兒子的心思,這小家夥一直希望有精神力伴生物。“你把那瓶【琴瑟和鳴】給我吧,其他你留著。”
蔡符瀾拿著【琴瑟和鳴】到了機房,取了十毫升,放入檢測儀。
儀器很快顯現出結論,和蔡霆說的分毫不差,紅酒中還有異能,該異能可以增加機甲各配件調和度。
向來麵無表情的蔡符瀾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他將紅酒重新封好,放入儲物櫃。
這紅酒送給陸聞青,他應該會很喜歡吧。
隻是不知道,他人現在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他真的有好多話,想和那人說。
這是一間花哨的機甲配件室,牆壁塗著某種不知名的彩色牆漆,頂端熾熱的燈光打在彩色牆漆上,色彩仿佛流動起來,如同夕陽透過哥特式教堂的玫瑰窗,淌滿流光。
房間正中間擺放著一台龐大的人形機甲,機甲前方有一張單人沙發和一方圓形塑料桌。
桌上,兩個東倒西歪的酒瓶,碎裂的鋁箔紙和醬色的雞骨架,昭示著這裡曾有一場歡宴。
中年男人將自己全身埋在沙發裡,嘴角叼著的香煙已燒到末端,煙圈也變得孱弱無力。
會在機甲配件室抽煙喝酒的,全聯邦隻有一個人,陸聞青。
這些在高級機甲師群體裡備受唾棄的行為,在陸聞青看來不過是靈感的啟發。就像有人在異能突破時候要沐浴焚香,有人則選擇在血腥荒涼之地,奔向的結果是一致的,又何必計較形式的高與低。
陸聞青掐滅了煙蒂上的最後一點火光,隨意的丟在餐盤內。
他凝視著對麵的機甲。
這是一台老式的機甲,聯邦六十年前淘汰的型號。這一批機甲有簡單的自主思考和判斷芯片,但在實際啟用過程中,因性能遠低於異能者操作的機甲,沒用幾年就淘汰出軍隊,以至於外表看起來頗新。
陸聞青一抬手,輕巧的對著空氣一抓,隻見機甲的手臂快速的旋轉,發出幾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幾十秒後,機甲的手臂置落於地。
陸聞青再一抬手,陳列於角落的數個金屬塊狀物飛到了金屬手臂旁。
陸聞青從沙發上站起,走到金屬手臂邊,和剛才悠閒愜意不同,神色謹慎的醞釀著金屬異能。
金屬手臂上的手指關節部位漸漸脫落,而原本從角落飛來的金屬塊狀物則頂替到手指關節處。
舊手臂與新金屬塊狀物鏈接處蕩漾出忽明忽暗的火光,像在風中點燃了一盞棉油燈。
火光搖曳,在沒有風的房間雀躍。
陸聞青的額角冒出汗珠,順著下顎線涔涔而下。
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