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千年留影花(1 / 2)

顧寄鴻按照認證器上的消息, 如約會麵了。

對方是個身材魁梧但性格爽朗的漢子,他給了顧寄鴻一張寫滿血字的手帕,和這塊千年留影花。

血字手帕上是顧寄鴻的名字和認證器的通訊號,還有兩個看起來是求救的字跡, 很潦草, 分辨不清楚,可以看出是在很危急的情況下寫的。

漢子說,他是在異獸林狩獵途經的路上撿到這手帕的, 撿到時候裡麵就包著這石塊。其他人撿到可能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丟棄,漢子為人質樸, 覺得這不是小事, 立馬聯係了顧寄鴻。

顧寄鴻雇傭了許多人馬,在撿到手帕的整個異獸林內搜尋,但依然毫無蹤跡。

就這樣過了三年,顧寄鴻終於選擇放棄。

他鬱鬱寡歡,徹底離開了中央星,一人到第四星域的科研所做研究,一做就是將近三十年。

本來往事已經漸漸淡忘, 成為心底不能碰觸的疤, 沒料到事情卻有了轉機。

在發現了紅酒的神奇功效後, 顧寄鴻在某個深夜倒了一杯, 將千年留影花置於酒中。

這酒的異能是促進八級以下異植瘋狂健□□長, 但對於十級異植, 也並非沒有功效。千年留影花在花期結束,花瓣凋零後,通體會變成深黑。隨著時間的推進,表皮顏色會逐漸變紅,等到千年留影花的顏色變成朱紅色,新一輪的花期又到了。

顧寄鴻親眼看到,千年留影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杯中的紅酒吸食殆儘。吸收紅酒後的千年留影花依然漆黑一片,但常年研究異植的顧寄鴻知道,顏色在發生變化,周期縮短了。

顧寄鴻說到這,鼻翼微微翕動,極力忍耐著什麼。

“女兒失蹤的事情,原本我已經放棄了。三十年了,它像一根刺,每到夜深人靜,它就會冒出頭,質問我為什麼沒有做到為人父的責任。”

身後,多愁善感的陳星空早已泣不成聲,性格相對克製的藍郵也側過頭,抿著嘴唇,眼圈發紅。

相比較而言,陳咬之就像位沒有感情的人偶,神色如常的望著顧寄鴻。

“所以陳老板,算我求你,成全我一個老人家。我隻是想要找到當年我女兒失蹤的真相。”

因為激動,顧寄鴻的呼吸變得急促,聲音裡儘是哽咽。

陳咬之起身,拎起燒開的水壺,給三人添了白水。“夜深了,就不喝茶了,免得影響睡眠。”

顧寄鴻這番感人肺腑的回憶似乎不曾觸動到陳咬之,他的聲音如往常一般清冷,帶著點特有的疏離。

窗外,風似乎更大了。風聲如洶湧的浪潮,怒吼咆哮。風穿過窗戶的縫隙,變成了細碎的嗚咽,在深夜裡格外瘮人。

屋內,橘色的燈光很柔和,隻可惜,這份柔和並未傳染給屋內的四個人。

成語君在臥室內看完深夜檔電視劇,等的有些不耐煩,邁著小碎步走到客廳。見到客人還在,他倒也不懼怕,扭著小屁股和小短腿,三兩下就蹭到了陳咬之懷裡。

陳咬之揉著小柯基的圍脖,有一搭沒一搭,漫不經心。

顧寄鴻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眼中的紅血絲也逐漸消退,重新恢複到混濁的白。

“打擾了。”顧寄鴻道,顫巍巍起身。

就在三人要走出房門時,陳咬之開口了。

“那酒如果你需要,其實還有兩瓶,但是價值不菲,需要兩件囚天獸犄角。”陳咬之道。

【拔苗助長】一年能夠兌換3次,每次需要囚天獸犄角一件。這成語對陳咬之本就是身外之物,對方願意承擔兌換物件,他自然也願意兌換。

也或許,是這樣一份讓他豔羨的父愛,使他有了一絲動容。

顧寄鴻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錢不是問題,囚天獸犄角我明天就能帶來。”

陳咬之沒有起身,懶洋洋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我隻提供物件,並不保證效果。你有想過,可能這兩瓶酒下去,也得不來你想要的結果?”

很多人都是曆儘千帆後,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一直都是最平淡,最容易得到的東西。然而因為太容易,人往往都忽略了,失去後才後悔莫及,想著亡羊補牢,想著覆水重收。

顧寄鴻的銀發在橘色燈光下呈現出奶茶色,和他有些蠟黃的臉色融合在一起,顯得有些詭異。

“我可以等,我還能活很多年,隻要活著,就能等到真相。”顧寄鴻神色憔悴,聲音裡卻多了一份執著。

陳咬之哼笑了一聲。他對這些感人肺腑的深情戲碼從不動容,也或許,是心底不願意承認的妒忌。

沒有送客,陳咬之隻清淡道:“哪天您東西準備好了,可以直接到1848紅酒鋪來找我。至於這裡,您就不要來了,免得教授三番兩頭家訪,我父親會疑惑我是不是犯錯了。”

屋內重新變得冷清,隻剩一人一狗。

陳咬之重新打開窗,任由夜風吹進屋。

夜色如濃稠的墨,塗畫著邊邊角角的黑。小院中的花木無力和奇風對抗,或蜷縮著身軀,或斬斷了腰。

陳咬之伸手,抓住了風中一片落葉。

葉子顏色鮮豔,脈絡清晰,是活生生被夜風給吹斷的。

成語君鎖在陳咬之懷裡,見陳咬之久久沒有動靜,努力抬起毛茸茸的狗腦袋,豎著耳朵向上看。

他看到,那個向來沒什麼情緒,好像沒有共情力的人,眼角掛著一點濕潤。

“之之,你怎麼了?”成語君難得不扭動身體,輕聲問道。

“沒事,眼睛進沙了。”

夜風的確將粉塵卷得繚亂。成語君低下頭,看著地上的影子。

人影頎長,中間偏上部位有一塊突兀的冒出,就是成語君他自己。

不知怎的,成語君忽然覺得,這身影好寂寞。他甩了甩狗頭,努力的用前肢往上攀。

被成語君的小爪子打得胸部輕微陣痛的陳咬之低頭:“你乾嘛呢?”

“我幫你吹吹沙子。”成語君軟糯糯道,帶著點委屈。

陳咬之噗嗤一聲,隻覺剛才那陣莫名的悲傷淡了許多。

翌日。

傾瀉的晨光鋪滿了街道,在磚牆上留下調皮的弧線。昨日的夜風停止了作妖,隻剩幾許柔風,有氣無力的吹著。

陳咬之剛將紅酒鋪開張,昨夜的訪客又再次造訪了。

陳咬之掃了一眼一行三人。三人都是一副睡眼朦朧模樣,顯然昨夜沒休息好。尤其是顧寄鴻,臉色蠟黃,像位沉屙不愈的重病患者,絲毫不見初遇時的意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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