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悵的情緒對於陳咬之, 不過是一閃而過的過客。
當第二天的鳥語啁啾落入耳中,昨日那些悵惘早已散落天涯海角。
我大概真是個涼薄的人, 陳咬之心道。
陳咬之今日心情不錯,新一批釀造的紅酒到貨了。陳咬之將新貨品儲藏到地窖,和林忍兩人盤點庫存。
“要不要試試新品?”陳咬之問。
林忍這個最聽話的員工自然言聽計從。“好。”
新一批釀造的紅酒花費了陳咬之不少心血, 光從顏色上看,清澈,酒紅裡充滿活力, 一看就是佳品。
陳咬之很滿意的斟了兩杯,黑櫻桃和覆盆子的混合香氣撲麵而來。
林忍忍不住打量正在品鑒紅酒的老板。他感覺無法揣摩到老板的一點點心意。他能感受到老板對於紅酒的熱愛, 很純粹, 很炙熱。
以老板的才華,其實用在那些異能酒上,能夠炒作出的價值, 遠比他們開店這麼久賣的普通紅酒大。然而老板似乎隱約抗拒著異能酒, 隻把他當做輔助。
林忍揣測不出老板的心思, 索性作罷,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店鋪內。
肖柯愛看著進門的客人, 有些手足無措。
來人是杜康。幾次三番下來, 肖柯愛也知道這人和老板關係匪淺,或者說單方麵對老板關係匪淺。
“老板在地窖, 我去叫他。”肖柯愛有些猶豫道。
杜康擺擺手, 指了指窗戶邊的木桌。“不用了, 我等他,讓他忙吧。”
杜康話說到這份上,肖柯愛索性也不再搭理。
杜康坐到木桌邊,打量著趴在木桌上休憩的小柯基。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打量,成語君的耳朵抖了抖,猛地睜開眼。
眼前這人,成語君也算熟悉了。
始終乏善可陳的麵容,眼裡卻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對他的主人明顯圖謀不軌,想要征服的野心□□裸。
杜康看著眼前瞪得跟燈泡似的柯基,輕笑一聲,想要像陳咬之那樣玩弄他的圍脖。
小柯基不滿,立馬往一旁蹦了幾下,將桃心屁股對準他,兩隻耳朵翹直了,每根毛發上都寫著警惕。
他才不會給要跟自己搶主人的人機會。
杜康暗自好笑。
平日裡,小柯基都和陳咬之形影不離,有陳老板在,杜康不會把眼神放在這隻狗身上。現在陳咬之不在,杜康倒有了幾分興趣。
這狗說是陳咬之的精神力伴生物,和陳咬之的性格又天差地彆。愛好一驚一乍,口裡時不時來點之乎者也聽不懂的東西。杜康覺得自己病得不輕,才會愛屋及烏的看一隻狗很順眼。
輕笑一聲,杜康再次伸手,要去抱小柯基。
這回小柯基倒是沒有閃躲,因為有人阻止了。
“你做什麼呢?”清冷的聲音傳來。
杜康低頭笑了一聲。這人的聲音永遠帶著幾分無情無欲,卻不知為何令他歡喜。
“來者是客,陳老板這是拒絕迎客?”杜康輕微歪頭、莞爾一笑,動作裡透著三分撒嬌。
陳咬之抱起小柯基,倒也不惱。這人雖說麵容平平,笑容卻頗有殺傷力。至少,麵對這人的胡攪蠻纏,自己非但沒有抗拒,甚至有幾分說不出的安穩和習慣。
陳咬之坦蕩的和杜康對麵而坐,取出架子上的茶具,利索的沏茶。
杜康撐著下巴,視線追隨著這人一舉一動。
杜康在想,當初為何會對陳咬之一見傾心。
或許他身上的氣息太特彆,像一道穿越了千萬年的光,沒有熱度,也不刺眼,古舊卻又讓人心安。
“你……有心事?”杜康忽然開口道。
陳咬之手一滯,不過很快就掩蓋過去,將茶水遞到杜康桌前。
“你說,現在的聯邦,算不算太平盛世?”陳咬之道,一個存粹的疑問句,聽不出任何情緒。
杜康有些意外。以他對陳咬之的了解,這人絕對是典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不見什麼憂國憂民的情懷。
杜康帶著幾分嘲諷:“聯邦現在號稱富國強民,隻可惜,不過表象罷了。你不知道這些風光後麵,到底有多少腐朽,衰敗。聯邦上層那些繁花似錦,撥開後剩下的,大約隻是荒唐。有時候,在這個圈子裡越深,見識越深厚,失望也就更真切罷了。”
“你對上層,倒也是了解。”陳咬之淡淡道,沒有識破的洋洋自得,也沒有進一步的的恫疑虛喝。
杜康笑了一聲,不否認不辯解。
“我記得,已故的第九軍元帥,和你同名?”陳咬之道。
杜康撐住下巴的手微微上移,覆蓋住了嘴唇。如果不是對方的語氣太平和,不見絲毫咄咄逼人,杜康會覺得這是反諷。
“杜康元帥,不,前元帥,我有幸見過幾麵。那可真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學富五車。他本人就是世間最香甜、最醇厚的葡萄酒,令世間所有男女迷醉。我相信就是你,也會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杜康大言不慚道。
陳咬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就是個同名,你這與有榮焉的模樣太滑稽了,需要這麼嘚瑟?”
杜康挑眉,看來對方並非打探,雖然他也並不想隱瞞。
“那你了解杜康元帥的父親,曾經第四軍的杜禮國元帥嗎?”陳咬之道。
“你問這乾嘛?”杜康原本帶點邪氣的聲音冷了下來。
陳咬之未察覺,或者說也未留意,道:“之前在飛船上,我打發時間看了《杜康傳》,裡麵有記載到杜禮國,是個和藹可親又正氣凜然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