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
選手居住區靜悄悄,所有選手都在休息以備第二日的比賽,媒體區則熱鬨得如同過節一般。
宴會廳人頭攢動,高談闊論之聲此起彼伏。整個宴會廳像是沸騰的開水,每個人就像那開水上的浮沫,興奮得企圖揮發。
一片嘈雜中,章魚兒坐在靠窗位置,獨自品著小酒。
“一哥今天乾嘛那麼深沉?”金池傳媒的攝影師阿傑湊過來。
章魚兒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知道,總有些心悸,感覺會發生什麼。”
阿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深沉的夜色:“是不是水土不服?”
章魚兒搖頭,他從事媒體行業開始,政治經濟軍事民生競技教育無一不涉獵,聯邦有名有姓的2046顆星球,他至少去過三分之一,從未發生異樣。
章魚兒的異能眾所皆知,是八級感染係異能,所以在主持解說方麵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他從來沒有告訴其他人,他還有一項三級占卜異能,這異能猶如雞肋,從來沒寫在他的簡曆表裡。
他剛占了一卦,占不出明細,但顯示大凶。
孤林星是一顆很小的星球,處在聯邦邊緣位置。章魚兒地理學得不錯,他沒記錯的話,孤林星的旁邊是無主的遊離星域,有許多體積隻有孤林星十分之一大小的小型星球。遊離星域再過去,就是樹人的星域。不過聯邦和樹人外交關係始終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至於孤林星本身,雖說是未開發的原始星球,但聯邦也有過對其資源最基礎的探測。異植異獸數量是不少,但除非出現大規模的異獸潮,否則也不會有意外。然而異獸潮的幾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章魚兒也說不清為何。
“一哥,我敬你一杯。”
這聲音嬌嗲極了,章魚兒轉頭,發現是金池傳媒老總的小女兒,今年新進的女主持蔣白鶯。
蔣白鶯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男人。中年男人是他早年主持政治新聞頻道時的老搭檔,林逸,年輕男人是競技頻道的主持,燕酒。
這回金池傳媒購買了本次機甲風雲會的全程獨家轉播權,其他媒體隻能拾他們牙慧做二次加工節目,故而金池傳媒派來的陣容極為巨大,光解說員就四名,更不用說其他攝像,記者和工作人員。
“老章,精力不錯嘛,明天還要解說,還有精力在這對夜飲酒呢?快跟我回房間休息了,人要懂得服老。”老搭檔林逸開玩笑道。
他們的解說分成兩組,章魚兒和林逸主持競爭激烈的白天場,年輕的燕酒和壁花蔣白鶯主持相對風平浪靜的夜場。
年輕的燕酒特彆誠懇:“還請前輩多指教。”
章魚兒點頭,心情好了不少。他們這個主持團隊還是比較和諧的,沒什麼性格奇怪的存在。哪怕蔣白鶯知識儲備差了點,但自己也能圓場和調動氣氛。
章魚兒回敬了蔣白鶯一杯,然後對著燕酒點點頭,最後起身勾搭住老搭檔的肩膀:“走走,回去休息,我們這獨家轉播如果輸給其他那些頻道,還不讓人看了笑話。”
兩人勾肩搭背往工作人員居住區走去,然而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兩人一愣,這聲音分明是蔣白鶯。
雖說蔣白鶯能進到一線主持團隊,明顯是赤/裸裸的開了後門,但若說見識,這位大小姐還真比一般同齡人廣博許多,能使其驚慌失措的,想來不是小事。
兩人轉過身,尋著剛才的位置看去,蔣白鶯和燕酒都站在窗邊,對著他們的半邊臉煞白煞白,毫無血色。
大半個宴會廳的人都看向兩人,原本喧囂鬨騰的宴會廳霎時安靜下來,詭異極了。眾人皆臉蛋酡紅,醉眼朦朧,盯著蔣白鶯的目光充滿好奇。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清醒了,基地的警報聲響起,尖銳刺耳,劃破了寂靜的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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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星域。星域辦公樓最頂層。
辦公室的裝修風格頗為浮誇,從壁紙到地毯皆是富麗堂皇。帶著紅圍脖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裡鑲嵌水晶碎鑽的杯子。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聲音,男人瞟了一眼。
門緩緩打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而後迅速的把門關上。
“真小心翼翼啊。”紅圍脖男人撇嘴道。
進來的男人一身黑衣,裹得嚴實,隻能看得出身材挺拔,看不出其他。黑衣男人心情不佳,有些沒好氣:“軍政互不乾涉,讓人看到還得了。況且敏感時期,最好還是彆見麵了。”
紅圍脖男人坐直身子,悠閒的泡了一壺茶,遞了一杯給對方。
黑衣男子沒好氣,一口牛飲而儘。
“怎麼這麼沉不住氣,當初找你合作,看重的就是你沉穩大氣,怎麼現在反倒像個毛頭小子。”
黑衣男子心情不佳。冷哼一聲:“季域長到底找我來何事?”
帶著紅圍脖的男子,第九星域域長季幽商。“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拿下元帥的位置。能打點能支持的我可都幫你弄了。”
男子抿了抿嘴:“這事急不得,講究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季幽商嘲諷的笑了一聲:“是杜康太得民心吧,都這麼久了,你們第九軍心底還是隻認杜康。”
這話戳到了男人的痛處,房間內陷入死寂。
許久,男人開口:“反正元帥位置遲早是我的,你何必皇帝不急太監急。”
季幽商也不惱,把玩著手裡的鑲鑽杯。“我當然不急,隻是你就這麼自信,這位置是你的?”
聽出了季幽商話裡有話,黑衣男子低沉道:“什麼意思?”
季幽商拿出遙控器,點開牆上的投影儀:“看得出你挺努力,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這是前些日子機甲風雲會的一場比賽,在星際網上很火,來欣賞下。”
“那種水準的比賽有什麼值得看的。”黑衣男子嘴裡不屑,但還是看向了熒幕。
熒幕上,機甲同時操作七十件裝備,並且能夠操作出能量竊取和磁場黑洞。熒幕裡的機甲每操作一次,黑衣男子的拳頭就握緊一分。
“這是誰?”黑衣男子的聲音隱隱顫抖。
季幽商:“我以為你心底有數?”
黑衣男子有些聲嘶力竭:“他到底是誰?”
季幽商按下遙控器,畫麵裡出現一張極度平凡的臉。“就是他。”季幽商道。
黑衣男子隱隱地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句,黑衣男子瞬間晴天霹靂。
“這人名字叫杜康。”
房間沉寂如死水。許久,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聲。黑衣男子的帽圈處,汗珠如泉湧,一滴一滴落到木沙發上,在滾落到地麵,華麗的地毯暈出一片雪花。
季幽商往後坐了坐,整個人埋進沙發裡。“怎麼,怕了?”
黑衣男人張口,企圖說些什麼,嘴裡卻隻吐出幾聲無意義的擬聲詞。
季幽商撇嘴:“這杜康真是個人物啊,把你嚇成這樣子。”
黑衣男人握著拳頭,整個身子都在抖:“不可能的,他明明就死了,這人不是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