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古舊的大鐘敲了三下, 烏老從回憶回到現實。
回首往事,隻能說世上沒有後悔藥, 一步錯步步錯。
烏老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飄著數片落葉,莫名有種凋零感。烏老忽然感覺一種沒有由來的恐懼。
他總認為,他是和允十七一起,掌握全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
可現在看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們總是棋差一招。每一次精心籌謀裡, 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角色。
一片落葉從窗外飛進, 恰好落到烏老的肩上。
烏老拾起葉片,看著樹葉上縱橫交錯的葉脈。半晌。他攤開手掌,看著手心紛繁複雜的掌紋。
他忽然有些迷茫, 不僅是未知的明天,還有已逝的昨日。
為什麼沉穩的允十七會在關鍵時刻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那些和允十七一模一樣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以為他是允十七唯一信賴的人, 然而現在看來, 他自作多情了。
烏老召喚了一條火苗,火焰很快將落葉燒成指甲大小的灰燼。他感覺, 他的生命就像這火焰,也到了油儘燈枯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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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後。聯邦,中央星。
陳咬之找出熨鬥,親自將今日的著裝熨燙一遍。衣服的小細褶子一點點熨平, 就像他這些日子的不安與惶恐,也隨之煙消雲消。
“陳老板偶爾賢良淑德起來,還真有些不習慣。”不請自來的魏居安倚在門框上,笑意盈盈。
陳咬之沒接茬,他平日生活起居還算講究,但熨衣服這事,還真是一年做不了兩三次。此番這麼正式,除了今天的場合格外莊重,大概還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見那人了。
想到這,陳咬之的心倏地一片柔軟。
也不知道那人現在怎樣?
他知道那人運籌帷幄,在任何困境中都能長風破浪,可在他心底,他還是初遇時,那個在紅酒鋪沙發上蜷成嬰兒的人。
陳咬之走進臥室更換衣飾,成語君委屈的搖著蜜桃屁股,在陳咬之的愛撫和允諾下,變回了成語詞典的模樣。
今日是聯邦總統候選的聯邦討論會環節,也是總統競選中最具變數的大洗牌環節。所有候選人都已摩拳擦掌,做好準備。
出席聯邦討論會的是聯邦所有高層和各行各業的代表。魏居安和陳咬之皆以聯邦商會代表的名義出席。
“記得帶雙運動鞋。”魏居安在樓下喊道。
剛將皮鞋擦得蹭亮陳咬之沒有多問,據說聯邦討論會一般不會純粹的在室內舉行,很多時候會轉移場所到提出質疑的地區,現場對峙現場解決。
兩人很快到達現場。
會場內人頭湧動,其中不少麵孔,陳咬之隱約有印象,都在生物機甲答辯會上見過。
蕭家家主蕭殷見到兩人,客氣的打個招呼,弄得魏居安渾身不自在,湊到陳咬之耳邊。
“你說這個蕭殷最近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怎麼?”
“以前蕭家生意場上和第一商會從來水火不容,大家搶地盤搶資源心照不宣,什麼手段都用了。最近對方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特彆好說話,還跟我玩起了謙讓禮待這一套。搞得他像個君子我像個小人。”
陳咬之笑而不語。看來杜康還未接受自己這位爺爺,至今都未告知發小真相,導致發小惶惶不安。
魏居安見陳咬之沒有感同身受,不依不饒的想要作證自己的想法:“還有上次,他把生物機甲給陸聞青,這也非常反常……”
陳咬之未理會魏居安的喋喋不休,他的視線穿過人群,看到了軍團代表區。
“杜康”靜坐在那,隻是最平常的軍裝,卻能在人群中透出“遺世而獨立”的姿態。
忽然間,“杜康”抽搐了一下,像是大夢初醒,晃了晃腦袋,將手伸進口袋,而後忽然長歎一聲,取出了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裡。
出落凡塵的氣質一刹那煙消雲散。
“杜康”似乎也感受到人群裡熱烈的視線,側身遠眺,看到了陳咬之,熱情擺手。
陳咬之擺了擺手,心情略微失落。
這個“杜康”,還是陸聞青扮演的。
另一邊,第九軍團的眾人也看到陳咬之。
在這群杜康忠實的姐粉哥粉心中,這位堪比烽火戲諸侯的褒姒,禍亂朝綱的蘇妲己。不過杜康喜歡,他們又能怎樣。
眾人隻能長歎息以掩涕兮。
“晚點你會看到個熟人。”魏居安小聲道。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