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幺幺抬起眸子望著他。
這是四阿哥第一次帶著探究的意味打量顧氏的眼睛——他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小姑娘的眸子平靜的像一汪潭水,卻偏偏又深不可測。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呼吸之間,淺淡的熱氣掃在彼此的臉上。
四阿哥的眼神實在太過探究。
顧幺幺也有點撐不住了。
她伸手抱緊了懷裡的小兔子,肩膀微微瑟縮了一下。
四阿哥笑了笑,沒有鬆開捏著她下巴的手:“你為了彆人的事情求爺,不怕麼?”
顧幺幺睜大了眸子,用軟萌的聲音道:“為什麼要怕?”
聲音雖然小,她說話的語氣卻是理直氣壯的,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就偷偷的扯住了四阿哥身上的香囊,輕輕往自己這裡勾了勾。
再抬起臉的時候,她甜甜一笑,眉目間風致嫣然:“爺也不討厭我呀。”
不是麼?
如果討厭一個人,還會隨身佩戴著她親手做的香囊嗎?
在門口走過來的蘇培盛正好聽見了這一句話。
他聽著,腳步在原地就是一僵。
揣度主子的心意,從來都是大忌。
顧姑娘是傻子,這一點忘了提醒她了。
但是……縱然是提醒了,對於一個傻子來說,又有用麼?
屋子裡,四阿哥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就看小侍妾抱著懷裡的小兔子,還是盯著他看。
四阿哥重新坐了下來,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趕緊就把眼神收回去了。
她抿了抿嘴唇,抱緊了懷裡的小兔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想要說什麼似的,卻又沒勇氣了,幾次抬頭又幾次低下了頭。
四阿哥故意裝作沒看見,低頭翻了公文。
等到手上這一卷公文已經全部看完了,他抬頭就看小侍妾還是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四阿哥想板起臉逗逗這小姑娘:“說。”
顧幺幺怯怯地道:“我沒有吃飽。”
四阿哥差點沒笑出來。
這小侍妾,為了邊氏回家探母的事情,敢於一被接到前院,就跪下來求他。
但是她自己沒有吃飽,反而扭扭捏捏了半天不敢說。
有意思。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想吃什麼?”
四阿哥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裡的耐心。
……
不一會兒,糕點和顧姑娘點名要的小餛飩都已經送進來了。
小餛飩飄在雞湯裡,碧綠碧綠的蔥花上下沉浮,餛飩皮薄薄的,透出裡麵的餡——是素餛飩。
蘇培盛親自把東西送進去,沒怎麼抬眼,餘光就看見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筆,低頭對著身邊道:“起來。”
顧姑娘居然就這麼坐在四爺的身邊。
顧幺幺站起身,就聽四阿哥道:“讓她坐到另一邊去吃。”
書桌這裡,不是用糕點的地方。
這話聽起來平常,但是落在蘇培盛耳朵裡,對著顧幺幺的時候,他的腰不由地又更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