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大阿哥離開,李側福晉一瞥眼,看見了顧幺幺主仆。
她目光頓了頓,對黛蘭淡淡道:“這是你們姑娘養的兔子?”
黛蘭跪下來回話:“回側福晉的話,是四爺賞賜姑娘的兔子。”
空氣凝滯了一瞬。
李側福晉忽然乾巴巴的笑了:“大阿哥還是個孩子,無心之失而已。”
她頓了頓,將目光投向了顧幺幺:“顧氏,你說該怎麼辦呢?”
顧幺幺一直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得清這小姑娘臉上的表情。
等到她抬起臉的時候,李側福晉才看見——顧氏眼圈都紅了,大顆的淚珠從睫毛處不住滾落。
果然是個傻子——為了一隻畜生還能哭成這樣。
也是個笑話。
“婢妾……不敢埋怨大阿哥……是婢妾……不該把小兔子帶出來……”
顧幺幺哭得很可憐,抽噎的也很厲害,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分了好幾次才說出來。
眼睛裡的淚水順著她精致的臉頰不斷的往下躺,然後從下巴滴滴的落在了衣襟上。
李側福晉看她哭得傷心,眉梢眼角都掛著一絲冷酷的笑意,轉頭慢悠悠地對著旁邊的婢女嬌韻低聲說了一句話。
嬌韻不一會兒就遞過來了一隻荷包給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用戴著珠寶護甲的手指緩緩地解開了荷包,聲音聽起來還是溫溫柔柔的:“顧氏,你總不能和大阿哥較真吧?”
顧幺幺在心裡冷笑,臉上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李側福晉要看的不就是這個嗎?
果然,李側福晉享受的抬高了手,手腕一折——荷包裡的銀錢叮叮咚咚的都撒在了草地上,然後順著草地的坡度滾進了旁邊的一處泥窪。
銀錢沾染上了泥土,臟兮兮的。
“算是賠給你吧,顧氏?”
李側福晉笑得溫柔如花。
旁邊的婢女也都笑了起來。
顧幺幺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臉上看起來木木呆呆沒什麼表情,然後轉過身,真的走到了泥巴那裡。
她蹲下身,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開始一點一點的撿了起來。
偶爾擦一擦眼淚。
看著她機械的動作,李側福晉忽然就覺得這股快意少了幾分。
畢竟——折辱一個人,是要在對方也意識到這是“折辱”的基礎上的。
對於一個傻子來說,她又能懂得什麼?
黛蘭跟在旁邊,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委屈或者是憤怒,臉上沒什麼血色,嘴唇微微哆嗦著,輕聲道:“姑娘……”
顧幺幺剛撿了一小會兒,袖子忽然就被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給牽住了。
是邊格格。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邊格格過去先給李側福晉請了罪,然後過來幫著顧幺幺就一起撿了。
泥窪裡有的地方臟水和著爛泥,顧幺幺剛要伸手過去,邊格格已經伸手替她撿了。
撿完了銀錢,顧幺幺站起身來,垂頭喪氣地到了李側福晉身前,看起來像是霜打的茄子:“婢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