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蘭芝扶著郭格格坐下,武格格本來是在旁邊的,這時候也誇張的讓了好大一塊距離——唯恐碰到了郭格格的肚子。
儘管這肚子還什麼都顯現不出來。
但是架不住人家金貴啊……
耿氏、陳氏等人,因為身份是侍妾,比郭格格更低一層,坐的座位也是下首,這時候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怕自己礙了郭格格的座。
福晉本來就讓人擺了兩桌——意思就是格格們一桌,侍妾們另坐一桌。
隻是宋格格客氣,一口一個大家都是姐妹——硬是把耿氏和陳氏給叫過來坐了。
顧幺幺本來也是坐在邊格格身邊的,這時候就看郭格格的大婢女蘭芝,手裡捧著一團厚的誇張的墊子,小心翼翼地給郭格格墊上了。
郭格格有了底氣,腰杆自然硬了。
她沒立即坐,先眯著眼睛往顧幺幺那兒瞧了瞧。
顧幺幺是和邊格格坐在一起的,才說了沒幾句話,就察覺到了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和邊格格這兒。
她抬起頭,正好就對上了郭格格的冷笑。
郭格格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宋姐姐這裡是好地兒,窗戶開著,賞景也美——就是日頭曬了些。”
武格格坐在旁邊,聞言愣了一下。
這都已經是頒金節了——陽光再好,也隻算是秋日的暖陽,照在人身上,淺淡的幾乎感覺不到。
哪有什麼曬的?
郭格格說完了這句話,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顧幺幺。
顧幺幺剛想說話,手臂就被坐在旁邊的邊格格給壓住了。
邊格格站了起來,細聲細氣地賠笑道:“郭妹妹,你若是不嫌棄這裡轉角憋悶了些,就坐我這兒吧!我同你換個位置,可好?”
郭格格秀媚的眼角眯了眯,肩膀微微向下沉了沉,伸手撫在肚子上:“邊格格也忒客氣了,這教我怎麼好意思?再說了,我瞧著顧妹妹這位置才最好——又不憋悶,又蔭涼!婦人有孕,本來便身子不適,我時不時地就想嘔呢!”
她說完了,果然,拿著帕子捂住嘴,眉頭一皺,便往旁邊做出一副要嘔的樣子。
芝蘭扶住郭格格,在旁邊誇張的叫了起來:“格格!”
一桌子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顧幺幺卻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屁股挪都沒挪一下。
她吃力地抬起了手臂,一臉認真的表情,拖長了聲音道:“巧了,咱們兩個倒病在一處了!我這手扭傷之處還沒好——早上才除了藥膏,若是不坐在這通風之處,隻怕更要將你熏的嘔了,我可是為你著想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將手臂給伸了過去,僵直著晃了晃,又笑嘻嘻地收了回來。
反正是傻子嘛。
這話倒也沒錯——藥膏的味道確實難聞,郭格格本來隻是裝模作樣地要吐,結果被這辛辣苦澀的味道一衝,胃裡倒是真的一陣翻騰。
“你……!”
郭格格還沒說出口,隻覺得胃裡一股酸水直衝鼻尖。
她一側頭,猛地吐了出來。
正好就吐在了坐在旁邊的武格格身上。
還不止一口。
萬幸武格格剛才和她保持了安全距離,但饒是如此,還是被吐了半身——新製的雪緞旗裝上星星點點地都沾染了嘔吐物。
武格格素來是最愛乾淨的,這件旗裝上的花紋也是清淺如雪,最是要小心愛惜的,誰知道就這麼被郭格格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