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這些日子已經往他這裡報了不少情況——雖說措辭儘量婉轉,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個中心意思:人力不可與天抗衡,弘昐阿哥的腿是勢必要留下殘疾了。
想到這裡,四阿哥心裡到底不忍,抬起頭看李側福晉的時候,眼光也就比平日溫和了。
李側福晉捕捉到了,心裡一暖,以為四阿哥是有重修舊好的意思,種種委屈湧上心頭,頓時鼻尖都酸了。
她跪下來,含淚開始說膳房怠慢的事情。
她有兒子,有側福晉的位份,最鼎盛時期——儼然有和福晉分庭抗禮之勢。
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這一番告狀——她一邊說一邊落淚,恨得不行。
才說了一半,膳房那邊親自過來人了——把嬌韻白天點的羊肉鍋子給送過來了,說是福晉懷孕,飲食諸多講究,膳房人手這幾天實在忙不過來,不是有意怠慢,還請側福晉恕罪。
這不,剛剛才喘得上氣,鍋子趕緊就給側福晉專門送過來了。
李側福晉被膳房來了這麼一出,告狀也就被打斷了。
她雖然沒說完,但是四阿哥聽了隻言片語,又見膳房如此,早就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寬慰了李側福晉幾句,又叫蘇培盛出去。
蘇培盛跟個人精似的,哪有什麼不明白,出去就把膳房的主管太監給拉到一旁了。
李側福晉聽著外麵的動靜,就知道——最起碼,弘昐養傷這段時間,膳房也不敢這麼明晃晃的厚此薄彼了。
她跪下來給四阿哥謝恩:“妾身謝四爺!”
四阿哥擺了擺手,讓她起來,又叮囑了幾句好好照顧弘昐,心事不要放的太重:“爺已經找了最好的太醫,宮裡也有藥材送來,事在人為,萬事說不定也有轉機。”
他沒忍心把弘昐會變成瘸子的實情說出來。
或許是心裡也隱隱留了一絲僥幸。
看完了弘昐,四阿哥擺了擺手,從李側福晉這裡出來。
李側福晉整個人跟沒主心骨一樣,神情惶惶然地跟在四阿哥後麵,看著他出了院子門口,還站在原地目送了半天。
四阿哥一路沒回頭——李側福晉這院子裡總是一片愁雲慘霧,讓他過來的時候,心尖兒總是酸酸的。
他搖了搖頭,忽然就想到了顧氏。
顧氏——這段時間沒顧得上她,她在做什麼呢?
……
花步閣這段時間挺清淨——除了福晉懷孕的消息剛剛出來的時候,眾人要過去賀喜請安。
其他時候,福晉因為懷孕身子不舒服,請安也免了,也不見人了。
李側福晉也隻是在院子裡照顧兒子。
四阿哥也隻是在前院。
可謂各人忙各人的,互不打擾。
七八天沒見他,顧幺幺晚膳有點用多了,正在院子裡遛彎,一抬頭看見四阿哥過來了,居然一瞬間覺得有點陌生。
她剛剛洗過了頭,隻是簡單地挽了個發髻,上麵簪著一朵碩大的玉蘭花。
四阿哥看見就誤會了:“怎麼睡得這麼早?”
顧幺幺知道他是誤會了,但是也沒點破,順著他的話就往下說:“我以為今天也等不到爺了。”
這話說的可憐兮兮的,隻是一句話——頓時就讓四阿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