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點頭,叫丈夫幫忙搬包子,路上低聲道:“我去賣包子,你跟大人告天假,親自去打聽有沒有人撞見毆打阿貴的凶手,記住,如果有人問起阿貴的傷勢,你就說阿貴隻受了點皮外傷,明早就能繼續幫忙擺攤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馮實糊塗了:“阿貴……”
蘇錦笑了笑,眼睛望著吳家的方向,聲音發狠:“你隻管聽我的,回頭讓你看場好戲。”
馮實最信媳婦,親自將媳婦送到城門前,回來就向蕭震請假。
蕭震心生疑惑,但也猜不到蘇錦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配合蘇錦,派劉叔再去提醒看病的郎中彆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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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服服睡了一個懶覺,吃完早飯,吳有財特意換上了一身皮裘。這件皮裘有些舊了,是他在李大人身邊做事的好弟弟給他尋來的,但在尋常百姓眼裡,依然是金貴氣派的好玩意,所以吳有財出門做客才會穿上招搖一番。
打扮好了,吳有財神清氣爽,大搖大擺出發了,到了城門附近,他得意地朝蘇錦擺攤的地方看去,卻見漂亮騷氣的小媳婦笑盈盈站在那兒,攤前圍了幾圈搶著買包子的,吳家的攤鋪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喪氣冷清樣!
期待落空,吳有財的好心情不翼而飛,狠狠瞪眼蘇錦,他快步趕到攤鋪前,揪著夥計耳朵低聲質問:“怎麼回事?”
吳家夥計耳朵都快被他揪掉了,歪著腦袋求饒:“爺,您隻叫我收拾阿貴,阿貴確實殘了,誰料到馮實媳婦自己也能擺攤?”他都需要人搭把手呢!
吳有財一聽,回頭望望,果然沒看見阿貴,再看蘇錦,剛撿完包子就收錢,收完錢還要忙著給後麵的鐵桶鍋添柴,忙得團團轉。雖然這不是吳有財最想要的,但能給蘇錦添堵,就足以讓吳有財痛快一點了。
他笑眯眯地去了蘇錦那邊,故意奇怪地問:“咦,今兒個怎麼就小娘子自己賣包子,阿貴呢?”
蘇錦等了他一早上了,現在吳有財終於來了,蘇錦冷笑,放下剛給客人撿起來的倆包子,生意也不做了,擼著袖子繞出攤鋪,對著吳有財就是一陣破口大罵:“阿貴為何沒來啊?既然吳大爺問了,那我就跟你說一聲,今早阿貴摸黑來擺攤,半路不知被哪個輸不起的王八犢子派人打了一頓,存心要壞老娘的生意!可王八犢子沒本事,他手下的小王八崽兒們也都是孬種,打人的時候一點力氣都沒有,哈哈哈,我們家阿貴隻受了點皮肉傷,休息一天明早又能來幫忙了!不瞞吳大爺,我現在就等著明早呢,那王八犢子看見阿貴生龍活虎的,還不把臉氣綠?老娘倒要看看綠臉王八長啥樣!對了,吳大爺明早您一定要來,咱們大夥兒一起看王八犢子!”
人來人往的大街,女人罵得粗鄙又好聽,跟唱戲似的。
真正看戲的百姓都跟著笑,隻有被蘇錦指桑罵槐的吳有財,臉真的快綠了!可即便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蘇錦罵得就是他,吳有財卻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僵硬無比地強顏歡笑,直到蘇錦罵完繼續賣包子去了,吳有財才灰頭土臉地狼狽而逃。
丟了這麼大的臉,吳有財恨蘇錦,更恨辦不好差事的兩個打手。這回不用夥計從中轉達了,他親自找來家養的兩個打手,詢問怎麼回事。
兩個打手互相瞅瞅,都咬定阿貴受了重傷,不可能明早就複工。
吳有財索性派人去打聽,打聽一圈,換來的是另一套說法,阿貴確實沒事。
吳有財陰沉著臉問打手:“莫非兩位爺,是嫌我給的工錢少了?”
二人撲通跪下去,忙道不是。
吳有財攥了攥拳頭,哼道:“阿貴隻受了皮外傷,騷娘們兒得意地很啊,你們倆聽著,明早阿貴真去擺攤,你們就給我往死裡打,我看騷娘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二人明白了,保證完成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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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賣完包子,蘇錦趕著驢車回了千戶府。
阿貴醒了,蘇錦一來,他急著賠罪,為那一車包子。
蘇錦不以為意,詢問一番傷勢,她輕聲道:“等著,明早我就替你報仇。”
阿貴腫著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老板娘。
蘇錦沒有解釋,陪了會兒阿貴,她回屋哄兒子,早上兒子肯定嚇到了。
“娘,等我長大了,誰敢欺負咱們,我就殺了誰。”阿徹不用娘親哄,反過來安慰娘親。
男娃皺著眉頭,幽幽的桃花眼裡波瀾不驚,居然真流露出幾分陰狠。
蘇錦嚇了一跳,她可不想秀氣漂亮的兒子養成動輒喊打喊殺的脾氣。
摟住兒子親了口,蘇錦認真地道:“阿徹,殺人犯法,被抓住要進牢房的,咱們不能因為壞人把自己也搭進去,再者說,報複仇人不一定非要殺了他,你好好看看娘是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