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柱(2 / 2)

我欲將心養明月 多梨 7842 字 9個月前

他們倆之間那種默契的隔閡,真要追究起來也有源頭。那年林月盈十五歲,剛剛搬到秦既明這邊住。一個研究生剛畢業,一個剛開始念高中,歪歪扭扭地組成一個家庭。林月盈夜裡想念秦爺爺,又發噩夢,半坐在秦既明腿上,摟著兄長脖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他襯衫裡掉,要哭濕一整個衣領。

或許是秦既明輕拍她背部安慰時,不慎拍到少女薄薄T恤裡的胸衣肩帶,裹著敏感易痛的小巧青春;

也或許是她不準時的生理期造訪,在他西裝褲上留下紅色的暗暗痕跡,沾染漸漸成熟的未放花蕾。

呀。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不是可以睡在同一張床、親密無間的年紀了。

兄妹兄妹,最親密的時刻停留在童年。

他們本就是隨著年齡長大而漸漸遠離的關係。

無論如何,在這尷尬的事情之後,兩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已經不再是往昔,開始保持屬於異性的距離。

成熟的太陽是分割線,光明褪色,黑暗裡,他們絕不會再造訪對方臥室。

在那之後,林月盈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秦既明。

他還是那般英俊,隻是骨架更強硬、大了些,同樣的白襯衫下,包裹的身體肌肉更堅實流暢,更成熟性,感——之前林月盈不會用性,感兩個字去形容自己的兄長,現在的林月盈會。

尤其是。

隨著喝水,他上下動的、凸起的喉結。

喉結會是什麼樣的觸感?

它在她手指的觸碰下還會這般堅硬嗎?

他吞咽時,喉結會頂住她的指腹嗎?

倘若她用力按住,它還會動嗎?還是說,會把她的手指頂起?

林月盈忽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喉結,好奇心極旺的女孩子,在青春期中,對異性也充滿了好奇。

她也不例外。

但她不敢。

隻敢近距離望著自己的兄長,慶幸自己是他妹妹,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離他如此近。

不,也不全是慶幸。

如果兩人不是兄妹,她甚至還能光明正大地觸碰對方。

他們如今的距離,是兄妹情深,再深一寸,就是大逆不道的亂,倫。

春秋時,齊襄公為了扭曲的私欲,殺死一國之君,與妹妹齊薑苟且;南北朝,蕭正德火燒公主宅,用婢女謊稱妹妹已死,實際將長樂公主藏在深宮。

千載青史,遺臭萬年。

秦既明抬手,乾淨的手指輕輕拍她的臉頰:“月盈?”

林月盈看清他手掌的一些掌紋,看到那屬於兄長對妹妹的關切視線。

強烈日光下,一切無所遁形。

“沒什麼,”林月盈伸懶腰,打哈欠,“我隻是曬困了。”

嗯。

隻是炎熱夏天,一時疲倦、頭腦發熱的妄想而已。

她讀過弗洛伊德,晦澀深奧,半知半解,也知自己有這樣的念頭算不了什麼,屬於正常,不過是青春期的小小躁動。

往後,直到開學前,林月盈也沒有見到宋一量口中的弟弟。

聽說那個弟弟因為某些原因耽誤了行程,要晚些才能歸京。

林月盈才不在意他呢,她的生活很快又被忙碌填滿。好友之間喝茶吃飯購物做SPA,還有攀岩衝浪直升機……她熱愛運動,也喜愛貼近大自然。

這些東西能讓她遠離一些肮臟齷齪的瀆神念頭。

等林月盈度假結束,清空腦子、開開心心回到家後,迎接她的,還是嚴格的兄長,和一個糟糕的消息。

“對不起,”秦既明說,“這次你開學,我還是不能送你回學校。”

林月盈安靜。

“我需要再去上海一趟,公事,”秦既明放緩聲音,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通知,“我和你一量哥說好了,還是讓他送你。”

林月盈失落:“可是你都答應我了。”

“嗯,”秦既明說,他斂眉,正色,“我很抱歉。”

林月盈啪地一下,額頭抵著桌子:“嗚,我都和朋友說好了嘛。”

她難過地說:“我還問了你,其實如果,一開始你不答應送我的話,我也不會這麼傷心。我難過的是你答應了我卻又沒做到,既然不可以,那就不要給我希望呀……”

秦既明歎氣,伸手,去觸她額頭,捧在掌心,揉了揉。掌心柔軟,但他還是不容置喙的語氣:“今天你把頭磕成筋膜槍也沒用。”

林月盈說:“是不是公事和名聲比我更重要呀?”

秦既明說:“聽話。”

林月盈蹭地一下站起來。

她大聲:“秦既明,我最討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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