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染色 「喜歡說謊的壞孩子」(1 / 2)

我欲將心養明月 多梨 10617 字 8個月前

紅紅全名寧陽紅,一顆紅心向太陽的陽紅,她也是有哥哥的,龍鳳胎,哥哥叫寧晨青。

哥哥的名字沒什麼含義,家長想不出更好的寓意了,隻刻意和妹妹搞對仗。

作為一個從小和哥哥打到大的妹妹,寧陽紅無比羨慕自己的好友林月盈,羨慕她和她哥哥的融洽關係,以及秦既明對她的溺愛。

試問,誰家的哥哥能做到秦既明這樣?供妹妹吃供妹妹穿,還會給妹妹紮小辮。

每每和寧晨青為一塊兒蛋糕大打出手、因倆自行車誰先選而冷戰四五天之時,寧陽紅對林月盈的羨慕就再多一分。

尤其林月盈無意間提到,秦既明還會幫她曬被子曬床褥,會幫她定期打掃、整理她的那一排毛茸茸玩偶。

回到家中,寧陽紅看著隻知道打遊戲、和“妹我沒錢了”的兄長,這種懸殊的對比會令她無數次感歎同妹不同命。

寧陽紅沒有想到林月盈還會和秦既明吵架。

她和林月盈的房間在同一層。

等到林月盈瑟瑟發抖裹著羽絨服回到房間的時候,紅紅才知道她剛剛“失蹤了”。

“嚇死我了,”寧陽紅雙手合攏,作勢拜一拜,又心疼地去抱她,“宋觀識跑過來問我好幾次你呢,我都不敢說你跑了。不然,就他那腦子,說不定頭腦一發熱就竄出去了。我快緊張死了……哎,是不是嚇著了?是不是被嚇到了我的乖乖小盈盈,我的寶貝月月,你怎麼還哭了呢?看這臉小臉,都被凍紅了……啊,這小手,冰冰涼……”

林月盈哽咽著,撲到寧陽紅懷裡,抱著她,哭:“紅紅。”

秦既明就站在她身後。

下雪時候倒不是最冷的,隻是他沒有戴口罩和圍巾,出去的時候心中著急,連防風帽也沒戴,被吹得臉頰和耳朵都是紅,一片鮮紅。

這個寧陽紅心目中最好的哥哥,在今天卻沒有做一個好哥哥應該做的事情。

“她沒事,”秦既明說,“紅紅,麻煩你照顧她了。”

他有種說不出的氣場,寧陽紅不知該怎麼形容他。

明明很溫和的一個人,無論是寧陽紅還是江寶珠,在他麵前都不敢太造次。這點和年齡無關,宋一量就能和她們打成一團,而秦既明……

秦既明表現得就不太像她們的同輩,也可能因為他之前把林月盈帶大,才顯得格外穩重。說話做事,大多也是從監護人的角度出發。總而言之,寧陽紅不能、也不敢同秦既明開玩笑,隻訥訥地說好,請哥哥放心。

到了晚上,寧陽紅也是和林月盈一起睡的,她擔心好友被嚇到,隻想陪著她。

林月盈不哭了,就是抱著寧陽紅,哽咽著說自己和秦既明吵架了,鬨了小脾氣,現在她很茫然,也有點難過,感覺以後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兄妹相處了。

“嗨呀,我以為什麼呢,”寧陽紅和林月盈麵對麵,短發微微遮臉,她抬手,親昵地摸了摸林月盈的臉,說,“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和我哥天天吵架天天打,第一天就和好了,還是和沒事人一樣。”

林月盈說:“真的嗎?”

“肯定是真的呀,”寧陽紅說,“你和你哥年齡差得有點多了,都不知道,正常像我們這樣的兄妹,不打架完全不可能,更彆說吵架了。”

她湊過去,額頭對林月盈的額頭,蹭一蹭:“像你哥那樣的哥哥還是少數,你們差得太大了。有你的時候,你哥都懂事了,平時肯定會多照顧你,養你和養孩子沒區彆。”

林月盈怔怔想了半晌,說好。

“好了,睡覺,”寧陽紅說,“睡個美容覺,什麼都不要想,明天就好了。”

明天就會好。

雪停了。

天空放晴。

無論長白山雪中水上漂流有多火,幾個不那麼抗凍的人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這項運動。

令人驚喜的是看到了難以用語言描繪的美麗霧凇,天空澄明,雪原遼闊,冰天雪地,林月盈玩了雪地項目,出了一身的汗,好在裡麵穿的是運動速乾衣,不至於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捂得難受。寧陽紅叫她去堆雪人,林月盈跑過去,和宋觀識一塊兒研究怎麼推出又大又圓的球球做雪人的腦袋。

偶爾抬頭看,秦既明就站在後麵,他不參與堆雪人的運動,臂彎裡掛著林月盈的保溫杯和滑雪手套,視線相觸,他對著林月盈笑了笑。

屬於兄長、能寬宏包容妹妹所有“錯事”的笑容。

一切都在按照他掌控的方向發展,或者說,他能控製住所有的事態。

林月盈順手團起一個雪球,重重地向秦既明砸去。她力氣不小,但距離遠,隻砸到秦既明腳前方,把凍了一半的雪砸出一個小凹窩。

她笑彎了眼睛:“哥,過來啊,一起堆。”

秦既明搖頭:“我不擅長做這個,隻會給你們添麻煩。”

林月盈不聽,她跑過來,隔著手套,自然地拉住他的手:“我們想堆個大雪人嘛,就我們仨不行,過來搭把手……”

秦既明順從著被她拉走。

最後堆了兩個雪人,眼睛是宋觀識從酒店自助早餐裡拿出來的一小袋乾紅棗,嘴巴是小樹枝,彎一彎,填進雪人的臉上。

林月盈還從口袋裡摸出自己一個帶著小花花的發夾,插在其中一個雪人的頭上。

秦既明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妹妹的動作。

紅紅指著完工的倆雪人,煞有介事:“雪人哥哥,和雪人妹妹。”

宋觀識提出異議:“為啥是兄妹?一般不是雪人爸爸和雪人媽媽嗎?”

紅紅說:“可能因為我有哥哥吧。”

“不對,”宋觀識說,“我也有哥哥啊,你也有爸爸媽媽,這個理由不合適。林月盈也有哥哥,你問問她,第一反應是哥哥和妹妹,還是爸爸媽媽啊?”

林月盈誠懇地說:“不好意思呀,宋觀識,我爸爸媽媽離婚了,我從小就不和他們一塊住。”

宋觀識愣愣。

片刻,他說:“對不起啊,月盈。”

“沒事沒事,”林月盈笑,“不怪你,你這不是也不知道嘛。”

她走到雪人麵前,拍了拍那個沒帶花、男雪人的額頭。

“那就彆這麼糾結了嘛,就叫他們亞當和夏娃,或者,女媧和伏羲,”林月盈的手貼著雪人腦袋,親密地蹭了蹭,她轉臉,對著他們幾個粲然一笑,“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上帝創造出亞當,又用亞當的肋骨製造夏娃,他們在伊甸園中吃了禁果,合一為一;

女媧和伏羲為了生靈的繁衍,雖是兄妹,卻也結合,孕育生息;

更不要說日本人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這對兄妹因為愛情而結合。

“無論是哪個民族、哪個國家中,都有這麼多關於兄妹繁衍子嗣的神話傳說,”林月盈說,“即使兄妹,也是愛人。”

紅紅誇張大叫:“啊,雖然如此,有哥哥的人真的聽不了這些,一想到就豎起汗毛。”

秦既明視線下,林月盈也用力地拍拍自己的手臂:“啊,真的,我現在起了好大一層雞皮疙瘩。”

秦既明隻沉靜地站著,看林月盈和她的同齡人,親密地湊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該怎麼裝扮這倆雪人,他們已經決定給它們取名女媧和伏羲,並打算把這對雪人修飾得更漂亮些……

秦既明忽然想到小時候的林月盈,也是如此。她的情緒變化很快,上一秒可能還在開開心心、蹦蹦跳跳,下一秒就會因為憂傷的故事情節或目睹一朵花被折斷而傷春感秋,難過流淚;和朋友吵了架,不到半天就又能和好,毫無芥蒂。

她的愛和恨都分明,也都不長久。

秦既明早知如此。

握著林月盈的保溫杯,裡麵沉甸甸的水,微微搖晃。

白雪漫野,白樺林寂靜無聲,風吹,卷起一層簌簌的雪,如一份悵然若失的慶幸。

長白山之旅結束,回程的貴賓候車室中,睡眠不足的林月盈躺在沙發上睡覺。沙發不夠大,也沒有合適的準備,他們提供的那個不好,林月盈嫌棄太軟,不能提供更好的支撐,還是枕著秦既明的大腿。

其餘兩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紅紅癱在沙發上,眼神放空,研究著貴賓室的牆紙花紋,宋觀識還在吃,以迅猛的速度快速消滅麵前擺著的一盤紅提子。

林月盈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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