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秦既明視角番外五 「禁忌」(2 / 2)

我欲將心養明月 多梨 10139 字 8個月前

她是自己養大的寶貝,也是眼皮子底下看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現在秦自忠提出讓還沒有畢業的林月盈搬走,和搶走一個母親繈褓中的孩子有何區彆。

蠢貨。

秦既明想,難怪母親瞧不上秦自忠。

父親大約是用腦子換了這一生的好運氣,才令他如此作惡卻還好端端、順風順水地活著。

秦既明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林月盈提出搬走。

雪地裡,她的告白。

她的淚水。

她的哽咽。

他不想回憶。

兄妹間的關係越發傾斜,搖搖欲墜,他再如何平靜地當作一切從未發生,也不可能真的撫平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不可能讓青春期萌動的妹妹重新回到一無所知的境地,更不可能讓秦既明在麵對妹妹時毫無反應。

秦既明提了許多挽留她的問題。

一直以妹妹自立而驕傲的他,第一次希望林月盈能在這時多多依靠他一些。

不、可、能。

她還是走了。

走之前的最後一個元旦晚會,林月盈和同學排練了一個有趣的語言類節目。秦既明那日沒有時間,妹妹也表示諒解——

但秦既明還是去了。

他推掉一個酒場上的應酬,加班剛結束便開車去妹妹的學校。

秦既明打電話給認識的老師,要了一張門票。

那張票的位置不算最好,也不錯,在前排,側麵,周圍是一些年輕的老師。秦既明獨自坐著,用相機錄下視頻,從妹妹剛開始登場就錄,一直錄到節目結束、她牽著同學的手,向台下鞠躬。

中間隔著沉默的黑和座椅。

舞台上的妹妹光芒萬丈,哪怕化了滑稽的妝,笑容仍舊閃閃發亮。

秦既明的心思合該藏在陰暗的角落,理應當埋於喧鬨的人群。

他放下相機,悄然離開。

外麵是呼嘯的雨和風,夾雜著微微的小雪。這不是春風沉醉的夜晚,而是漫長寂寥的冬夜。路上有塊兒瓷磚鬆動,落了薄雪,秦既明腳下一滑,剛站穩,就收到妹妹發來的消息。

是同學給她錄製的視頻。

秦既明站在車門旁,蒼白的雪落在他的黑色羊絨大衣上,他專注地看了兩遍妹妹發來的視頻,才回複她。

「很可愛」

可以讓所有人都喜愛的那種愛。

……

秦既明不能適應妹妹離開的生活。

新年守歲,何涵語言中的敲打,秦既明不是不明白。

他與林月盈的確是清白的,兩個人都沒有跨越那個底線。

不清白的是秦既明的夢。

就連守歲,秦既明也會夢見拽住對方的頭發,夢見她因為缺氧窒息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夢見那些強烈的煙花在月亮熱窄的喉中盛開。

林月盈,他的寶貝妹妹,似乎對此有所察覺。

她大約瞧見兄長最卑劣的反應,隻是她似乎並不知那卑劣的對象是她,她開開心心,若無其事,看起來似乎已經放下了。

年輕的好處就在這裡,她的心思變化快,比時尚雜誌的潮流還要快。這個月追逐這個,下個月又去愛上另一種。

秦既明的心思沒有這樣迅速。

何涵隱約透露出些東西,秦既明了然,循著流言,順藤摸瓜,拎出了孟家忠。

秦既明已經很少動手打人了。

良好的教育讓他收斂了許多,但也不意味著真的能放縱這些人繼續造謠生事。

人被毆打時會有很多惡心的東西,比如牙齒磕破嘴唇流出的血,被抽打後飆出的眼淚或鼻涕,口水,每一種都令秦既明厭惡。

他戴上手套,林月盈送的,就當握著妹妹的手一同教育傷害她的家夥。

秦既明第一次遺憾如今的法製健全。

口口相傳的流言,很難得到公正公平的審判。秦既明也不想讓這種東西弄臟妹妹的耳朵,沒有講給她聽。

——再者,林月盈似乎也的的確確轉移了注意力,不再將視線放在兄長身上。

她開始用著不符合審美的舊鋼筆,下班後和同齡的男同學、實習生一塊兒吃麵,吃調味料濃重的炸串。

還對他撒謊。

騙他說,已經打車回家了。

秦既明看不出那個男同學有什麼值得妹妹喜愛的地方。

李雁青,長得倒算是清秀,單薄瘦弱,優點大約隻在於工作能力,和年輕。

秦既明在家中為妹妹精心燉滋補的湯飲,打算慶祝妹妹的第一次實習順利結束,林月盈卻選了和同事去吃飯,去喝冰冷、傷胃的啤酒。

……果然,胃又痛了。

宋一量開車,秦既明抱著妹妹,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能吃苦,但受不了胃痛,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嗚咽著用臉去貼他的手掌心。

秦既明已經足夠地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也飲了酒,那本來是為妹妹慶祝而準備的。

秦既明也惱她,惱她心思如此多變,惱她轉眼間又和男同學親密無間,惱她欺騙自己,把自己身體作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他不乾涉,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她會把那個男同學當作獵物麼?她知道哥哥一直怎樣花心血照顧她麼?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珍貴麼?她知道兄長這麼久一直忍著拒絕她、不碰她麼?她是不是也會被男人花言巧語騙到,主動?彆人能像他一樣溫柔?能像他一樣珍惜她的、愛護她、心疼她?以後要真是被其他男人騙了,難道也要這樣痛到找兄長安慰?

——你知道外麵的男人有多壞嗎?

——偏偏出去尋找刺激。

——你知道外麵的男人有多臟嗎?

——想探索、學習,也彆找那些糟糕的臟男人。

秦既明撫摸著她的臉頰,妹妹因為胃痛而在他掌下小聲抽泣。手掌的薄繭輕輕刮過她的臉,秦既明重新抱一抱妹妹,撫摸著她的頭發。疼惜她身體不舒服,又因她的謊言而微怒,更因她的依賴而如堅石。

她蹭在秦既明手掌上的眼淚,她的體溫,她的呼吸,她。

秦既明隻接受被妹妹弄上氣味,隻接受和妹妹的親密,一個極度的潔癖,並不認為現在是種折磨。他會為林月盈清洗她弄在毯子上的血,會為偷懶的妹妹洗她的襪子,會在妹妹不適時任由她的眼淚弄到自己衣服上,會單膝跪著給妹妹穿鞋子。

眼中其他人都是臟東西的秦既明,看妹妹就像看自己的心頭肉。

他隻能接受妹妹,也見不得她被其他人觸碰。當然,那不意味著明珠蒙塵,而是竊取明珠的人的人要被剁掉手腳。

長年累月裡被忽略掉的習慣,藏在朝夕相處中的無數細節,不應當出現在兄妹之間的感情,不合時宜的占有欲和旺盛的嫉妒心——

那個瞬間,秦既明意識到。

有什麼東西,在他洞察這刻起,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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