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落地,發出重重的響聲。
接著,便暈倒在牆角。
辛夷意識渙散而淩亂,整個人仿佛沉入了水底,瀕死的窒息痛苦,讓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
濃煙裡,一個身影朝她靠近。
似乎猶豫了片刻,他抱住了她的雙腿,往上托舉。
“下來。”
辛夷雙眼被熏,什麼都看不清楚,支撐她的隻有本能。
可是,胡亂地掙紮沒有用。
雙手薅了好幾次,都沒有薅到白綾……
她的手已經使不上勁了。
“救……我……”
煙霧越來越大,傅九衢袖口掩鼻,抽出腰刀,唰地割斷白綾。
辛夷的身子瞬間下墜。
沒有意識,沒有理智,她本能地用力抱住眼前這根救命的浮木,猴子似的攀掛在他的身上,鼻子往他的頸窩裡埋,似乎在尋找新鮮的空氣……
“混賬!”
傅九衢為了切割白綾,本來就隻有單手摟住她,辛夷這麼重重壓過來,他低罵一聲,身子後退兩步,毫無意外地被辛夷撲倒在地……
……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
“後院,張家後院燒起來啦。”
破天的呼喊聲像投入油鍋裡的水,頓時引來爆炸般的震動。
人群一窩蜂地往後院跑過來。
最前麵的人,正是劉氏。
濃煙是從西廂房裡冒出來的,可當人群衝過去的時候,他們發現,房門被人從裡麵鎖死了。
劉氏雙眼冒著精光,大聲呐喊。
“快來幾個人,把門撞開。”
幾個青壯男子聞言,放下水桶衝上去。
嘭!薄薄的門板從中被推開。
入目的情形,荒唐,怪誕,又香豔。
四下無聲。
小娘子和一個高大的男子“摟抱”在一起,滾倒在地,她壓在那男子的身上,像吸食骨髓的妖精,貼著他,緊緊貼著他,本就瘦弱的身子貼得像本就長在男人身上似的……
她頭上的血,染紅了男子的衣裳。
她頭發裹了塵土,糾纏在男子的發上,淩亂相交……
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
大白天的,怎麼敢?
他們怎麼敢?
劉氏尖叫,像一隻被人踩到痛腳的老母雞,聲音高昂粗野。
“好哇,偷漢子偷到家裡來了,不知廉恥的小破鞋,你是要把我們三郎的臉麵都丟儘了呀……”
都說家醜不外揚,劉氏卻害怕彆人不知道似的,側著身子舞著手絹高聲叫喊,村鄰宗親們都湧了上來,看到張家小娘子這副模樣,尷尬的尷尬,咋舌的咋舌,嘲笑的嘲笑。
滅火的接著滅火。
劉氏搧著飄出的煙霧,捂鼻子往簷下站去。
“三叔公,張家眼下就數你的輩分最高。咳咳……你來說句公道話,這小破鞋,當如何處置?”
這個時代朝廷律法和宗祠家法並存,家族事務多半由族中長輩商議決定,尤其像女子偷人養漢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完全可以不必經由衙門,自行定罪。
宗親們咂咂有聲,順應地點頭,叫“沉河”的,叫“關祠堂”的不絕於耳。更有甚者,叫喊著“直接亂棍打死她”。
辛夷頭昏腦漲。
挨那一棍子還沒好,又被從天而降的俠士直接拉倒在地上,換了誰不得暈過去?
可惜,她暈了,又醒了。
清楚地聽見了劉氏高亢的罵聲,也看清了麵前這張盛怒的俊顏,以及他氣恨之下咬牙切齒的森森寒意。
傅九衢?
辛夷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你怎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