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一罐藥膏,這是發家致富了啊。
傅九衢食指輕輕敲擊,眉梢揚起一抹涼笑,不知想到什麼,低低一哼。
“很好。”
孫懷笑膩著一張臉,小心地道:“爺,要不要小的差人去問問,小娘子欠爺的銀子,準備得怎樣了?”
傅九衢:“不必。”
孫懷遲疑著又笑問:“那她給爺診疾的藥方,也不去催催麼?”
傅九衢拿起桌上的書,慢條斯理地翻上一頁。
“不急。她會主動找來的。”
……
辛夷沒空去找傅九衢。
甚至連想他的工夫都沒有。
隔日一大早,她就喜滋滋去呂家收錢去了。
崔郎中賣了藥膏,原是不肯白拿她一半的,但辛夷死活要塞到他的手裡,他也就應了。
汴京城百業盛行,各行各業以假亂真者多不勝數,禦藥這東西,如果是辛夷自己拿去賣,人家未必會相信,彆說賣出五百兩的高價,被人報假告官捉拿都有可能。
也就是說,這個錢裡有崔郎中的信譽保障。
她白撿二百五十兩,不再貪心。
……
呂家今兒有客。
高淼準備了一堆給鐵蛋的禮物,專程從汴京城趕過來,正在裡屋和小曹娘子說話。
隨同她來的人,還有曹漪蘭。
相對於簪纓世胄的大曹府,小曹府庶女的小曹娘子在張家村是上戶,在曹漪蘭眼裡,就是破落戶了。
曹漪蘭對小曹娘子從無好感,一是因了表姐高淼的緣故,二是因她早就聽說小曹娘子生了個怪胎,偷偷藏在家中的消息,這才忍不住好奇跟來的。
然而到了呂家,這位曹大姑娘坐不是坐,站不是站,很快就後悔了。
嬌嬌女犯脾氣,茶不肯吃一口,水也不敢碰一下,生怕被張家村的詛咒纏上,以後沒法跟傅九衢生正常的孩兒,臉色很是難看。
“表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走呀。這地方鬼氣森森的,待得久了身子都不爽利,你也不怕晦氣……”
曹漪蘭大概是嗲精轉世,便是說難聽的話,聲音也嗲得驚人。
辛夷還在門外都忍不住打了個顫。
好家夥,這誰頂得住呀?
小曹娘子碰上大曹姑娘這麼個小祖宗,正是百般受罪的時候,聽到辛夷和崔郎中前來問診,當即鬆了口氣。
“二位,快快裡麵請——”
高淼腰掛匕首,紅色氅衣,豔麗得好像一團火,卻因她清冷高貴的長相,很是相襯。
她看一眼辛夷,冷著臉沉默。
曹漪蘭卻是噫了一聲,從“受詛咒的恐怖村莊”情緒裡回過神來,望著辛夷問:
“表姐,她是——”
不等高淼回答,曹漪蘭已然出口。
“是你!”
曹大姑娘這輩子的憤怒都從心底湧了出來,錦莊的羞辱,傅九衢的冷漠,全化成了她對辛夷的憎恨和憤怒。
“表姐,我大宋是找不著太醫瞧病了嗎?叫這麼一個小賤人出來招搖撞騙,也不怕失了身份?”
小曹娘子滿臉尷尬。
同一個曹姓,命卻不同。
曹大姑娘打個噴嚏,也能請太醫,而她的兒子哪怕快死了,也是不配讓太醫來問診的……
她心底酸澀,不敢說,隻能溫聲圓場。
“大姑娘,這位張小娘子醫術了得,這次幸得有她相救,不然我家鐵蛋怕是……”
她拿帕子拭眼睛,掩飾難堪。
曹漪蘭卻是雙眼赤紅,被恨意燒昏了頭。
“你也是自甘下賤。再怎麼破落,也不至於和這等賤民沾泥帶水的拉扯不清……”
高淼皺眉:“蘭兒!”
“曹大姑娘。”辛夷何嘗不知道曹漪蘭為什麼作妖?她微微一笑,把嘲弄的話說得十足謙虛。
“我憑一手醫術獲得廣陵郡王另眼相看,是比不得曹大姑娘舞技了得,豔動錦莊……說來,是我的不是呢,竟敢承了郡王的情,勞煩曹大姑娘給我舞了幾個時辰……”
她眼兒往下,睨向曹漪蘭的腳。
勾唇,一笑,嗬地一聲。
“我有傷藥,散瘀消腫有特效,願為效勞。”
曹漪蘭雙腳連忙往回收,羞憤得雙頰脹紅,從椅子上站起來,抬手就搧。
“賤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