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是不是有什麼閒言碎語,給曹大人添麻煩了?”
曹翊麵目溫和,目光如水般注視著她。
“我不是張都虞候,不在意那些閒言碎語……”說到此處,他似乎意識到這句話不妥,尤其在張巡的遺孀麵前。
他麵露一絲尬色,朝辛夷拱了拱手,抿唇一笑。
“誰都有艱難的時候,若不是出於無奈,誰會如此不顧體麵?小娘子不必介懷。”
辛夷啞口無言。
曹翊做為張巡的頂頭上司,對張小娘子和張巡間的事情,自是比旁人了解的多。
辛夷一笑,杏眼輕眨,“曹大人同情我麼?曾經那般不顧體麵地癡纏三郎,卻遭他厭棄,甚至為了避我而去昆侖關……想必曹大人也看不起我這樣的人吧?”
她似笑非笑,把曾經的糗事輕飄飄揭過,就像在說彆人的故事,這讓曹翊有些意外。
隨即,跟著笑起來。
“原來小娘子是個豁達的人,倒是我無趣了,出言不遜,還望小娘子不要計較……斯人已去,你能放下是幸事。”
“多謝。”辛夷瞥一眼越來越熱鬨的雲騎橋,勾起唇角,“曹大人為何不讓我過去?”
曹翊沉下眼,“你過去了,我便不好出手助你。”
眾目睽睽,以他的身份確實不方便……
曹翊能如此坦然,辛夷也不願隱瞞。
有一種人,哪怕第一次相見,也如多年老友,舒服自在。
曹翊便是。
“他們是來殺我的。”
辛夷將遇上三個挑夫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曹翊,“從投河至今,我背後就像有一雙看不見的黑手,隨時隨地想要我的命……”
曹翊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你寡居在張家村,與人無仇,會有何人害你?莫非,與三郎有關?”
辛夷搖了搖頭。
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張小娘子雖嫁了張巡,可張巡從不與她交心,少有互動,即便有什麼機密要事,也不是她能接觸到的,又不曾觸及誰的利益,何須處心積慮要她的命?
“不要怕。”
曹翊用一種沉穩而低淺的聲音緩緩安慰。
“三郎是殿前司的人,此事我會派人去查,至於開封府這邊……”
辛夷側眼看著他,正想聽聽他的看法,一聲唱喝傳來。
“廣陵郡王到!”
雲騎橋上,一輛二馬並馳的車輅徐徐而來,紅羅繡雲,四柱刻鏤,奢華炫麗到極致。車上,廣陵郡王錦袍大氅,斜倚背墊,手扶曲幾,修長俊美的儀態和盛世容顏,儘展於汴京百姓的目光裡,惹來一陣陣抽氣。
汴京豪奢之風漸彌,廣陵郡王當數其一。
喧鬨的街麵上,驀地安靜下來。
車軲轆壓過青磚石的路麵,每一次轉動,好似都敲在人的心裡。
真是一種奇特的氣質。
眼前的廣陵郡王明明俊美無雙,含笑淺淺,也不是黑化後的傅九衢那般殘暴嗜殺,可人們就是下意識地怕他。
辛夷想,大概這就是反派人設的天然張力吧。
“退後,退後點……”
“小心些,萬萬不可惹到了這位祖宗。”
“噓,彆出聲。”
辛夷看著人群小聲私語著紛紛讓開道路,正琢磨傅九衢不在府裡逗弄美貌丫頭,跑到大街上來嚇人是為哪般,便聽到傅九衢不冷不熱的聲音。
“小張氏。”
車輅停下。
就在辛夷前方不遠。
傅九衢明眸如睞,俊美的臉在天光下笑得如同妖邪。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