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戶因你而死,他是為父報仇呢。”
辛夷不甚在意地挑挑眉,反問:“開封府可有說,王巨投的是什麼毒?”
段隋搖了搖頭,“這個不知情。”
辛夷半眯眼,懶懶一笑。
“那郡王怎麼說?”
“郡王……”段隋思考一下,冷哼一聲,彎起唇角,模仿傅九衢的動作和語氣,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也死了……”
微頓,段隋扭頭瞥向辛夷。
“嘿我說,你問什麼我就得回答什麼嗎?”
辛夷微微一笑。
段隋嘖聲,拍拍椅子站起來。
“好了,往後你們張家村可算清淨了。小娘子忙去吧,我得回去複命了。告辭!”
辛夷沒有留他。
案子以這種奇巧的方式結束,她始料未及。
王屠戶要殺她,自儘了。
三個挑夫要殺她,被自儘了。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王巨這條線,又自儘了?
開封府就這麼草草結案,未免太草率了一點……
張家村出生的那些畸形的嬰孩和他們的父母,以及那些無端投河死亡的人,可會答應?
·
午後,辛夷將三個孩子交給湘靈和良人,自己悄咪咪帶著從水渠邊摘回來的馬錢子進了汴京城。
馬行街酒家瓦子眾多,一如既往的熱鬨。
開封府的布告就貼在街口,有不少人圍著觀看,討論,爭得麵紅耳赤。
辛夷徑直去找孫家藥鋪的掌櫃董大海。
“案子都結了,小娘子也算福大命大了。”
董大海已經知道了辛夷的身份,不像第一次那麼害怕她,但辛夷手上攥著他的命脈,即便不怕她是水鬼,也怕她作妖。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娘子往後就跟著廣陵郡王享福吧……”
這話說得有歧義,好像辛夷是廣陵郡王的女人似的。
不過,辛夷並不計較,而是冷淡的問:“掌櫃的知道馬錢子嗎?”
“馬,馬什麼?”董大海皺眉看她。
辛夷大大方方地把馬錢子掏出來放在董大海的麵前。
“這個……見過嗎?”
董大海拿起一片端詳良久,輕輕地嘶一聲,搖了搖頭。
“沒,沒見過。這也是藥材?”
孫家藥鋪在汴京城小有名氣,在藥材這個行當裡,董大海也算是見多識廣的老人了,他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的東西,那想必一般人都不知情……
這麼說來,馬錢子尚未藥用。
那凶手是偶然得知毒性,用它殺人?
還有馬錢子樹,恰好就長在了張家村?
……
辛夷告訴了董大海馬錢子的效用,將果核留在孫家藥鋪,說是托賣,且標了一個極高的價格。
然後又買了些藥材回家,將對案件的疑惑按下不表,一心擼起袖管搞事業。
她要先把臉上的江山打下來,再來對付這些魑魅魍魎。
接下來,張家村果真風平浪靜。
辛夷足不出戶,領著三個孩子和兩個丫頭,一口氣攻艱了洗麵敷麵、洗牙潔牙、香肌洗沐……等護膚品和日用品,並取了類似“淨綺”、“美人香”、“秋水嬋娟”等等許多古意而好聽的名字。
她很滿意。
雖說粗糙和簡陋了些,但好歹自己做的,用著放心,以後,再慢慢改良便是。
彆說,內服加外用,調理半個月下來,她臉上的紅疹子和暗癤當真消退了不少……
“好似白了些呢?”
辛夷沐浴出來,披著浴袍彎腰湊近銅鏡,左右轉臉觀察。
“不錯嘛!”
小姑娘濕漉漉的臉兒,膚質細膩了許多,天然冷白皮有著絕對的肌膚統治優勢。
這麼好的一張臉,一旦沒了疹子和暗瘡……
醜?不存在的。
等著亮瞎他們的狗眼吧。
辛夷輕拍一下臉蛋,拿出香膏來,慢慢地塗抹著,背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高櫃上的瓷瓶突然滾落地麵,發出劇烈的聲音。
辛夷忙不迭地掩好浴袍,“誰?”
沒有人。
房門緊閉,夜風幽冷刺骨。
一個“鬼”字在腦子裡閃過,辛夷一把抓過床邊的防身木棍,一步一頓,慢慢走向靠牆的櫃子……
“喵!”
貓叫聲打破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