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人看辛夷扛著鋤頭跨水渠,納悶地問:“姐,我們要挖什麼?”
辛夷站在馬錢子樹邊,仰著頭望樹梢。
“這棵樹……”
“哦。”
良人是個老實做事的人,一天五十文錢,比她在碼頭上扛貨的二哥少不了多少,卻鬆活得多,她不肯辜負了差事。因此,她和湘靈一樣,辛夷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置疑。
“姐,咱挖它乾嘛呢?”
“挖回去種在家門口。”
“這個能吃嗎?”
“能。誰不聽話,便喂他吃一顆。”
“吃了有什麼好處?”
“百病俱消,恩怨全無,連喜怒哀樂都沒了,吃供奉吃到撐,親戚鄰裡全念著他的好……”
良人手一哆嗦,鋤頭差點砸到腳。
“那不是死了麼?”
辛夷哼笑一聲,一鋤頭一鋤頭地往下挖。
“它叫馬錢子,大毒之物。”
“那為何要種在咱們家門口?”
因為辛夷等得不耐煩了。
鋪墊這麼多,對手都沒有反應,再這麼提心吊膽的等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安下心來搞事業?
對方不出手,那就她出手。
若這棵馬錢子樹果真是特意栽種在水渠邊的,目的是村中子嗣和傳承,那被她挖走,對方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那他還沉得住氣嗎?
.
兩個人把馬錢子樹拖回去,修剪掉枝葉,在院角挖了個深坑,就那麼栽種下去,再拎水來灌下,天就黑透了。
辛夷叫良人去灶房提了幾箢篼草木灰,細細篩了,均勻地灑在小屋庭院,走道,以及屋子周圍的屋角窗下。
湘靈和良人很是不解。
“姐,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灑這個灰?”
辛夷笑道:“肥土啊,你們傻?”
草木灰肥土是沒有錯,可是灑的位置未免有些不對?
辛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正想去灶房洗手,一念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
“我有話想和你說。”
辛夷納悶,“什麼事?說吧。”
一念小眉頭揪起,仰頭看她,又看看院子裡洗涮的湘靈和良人,“不在這裡說。”
辛夷有點想笑,一看孩子嚴肅的模樣,扭了扭頭。
“回屋等我,洗個手就來。”
等辛夷收拾好進了房間,一念走過去鄭重其事地把門合上,這才靠在門邊問她。
“你是不是沒有銀錢了?”
辛夷有點頭大。
這小孩子怎麼這樣早熟?
不該像二念和三念一樣儘情地去皮麼,怎麼總盯著她的錢袋子?
“關你什麼事?小孩子家家,彆管管大人的事,沒大沒小。”辛夷對三個孩子,一直是“惡毒後娘”的姿態,關係處得如魚得水。
一念並不怕她。
像是思索了許久那般,他慢慢低下頭,從脖子裡將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拖出來……
辛夷愣了愣。
那東西用細繩穿著,像個黑泥巴團。
“這是什麼?”
一念沒有說話,將那黑團子放到嘴裡,用力咬了幾下,咬出了裂痕,再用小手扳去外間的“黑殼”,露出裡麵黃澄澄的顏色來……
“黃金?”辛夷驚訝不已。
黃金顯露出原本的樣子,一念鬆口氣,看她沒見識的樣子,嘴角掀了掀,塞給辛夷。
“你拿去換錢。”
辛夷攤開手。
一個憨態可掬的金娃娃坐在掌心裡,沉甸甸的,很沉。俗話說一口吃不到一個金娃娃,她這是平白得了個金娃娃?
“哪裡來的?”
辛夷滿臉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