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冷冷看他一眼:“等你想明白,你就是爺了。”
段隋:“……”
傅九衢看他那慫樣。
“還不快去備馬?”
……
一輛朱漆華蓋的馬車徐徐駛過長街,往長公主府的方向緩緩而行。
“長公主這次上山,足有三月未與郡王見麵,等會兒見了麵,郡王定會驚喜萬分……”
說話的女子長裙窄袖,清麗婉約,聲音細軟,眉目間好似藏著一抹天生的綿弱,謙卑感如從骨生。
上首端坐的,是當朝衛國長公主趙玉卿。
她帶笑的麵孔溫色融融,如山間流泉。許是在道觀裡待久了,沾了一點清風靄靄的仙氣,寧靜、雍容,容色絕美。
隻是,
此刻的長公主,眉頭緊鎖,似在愁煩。
“唉,你就慣會哄我開心。他哪裡是會驚喜的人?這混貨,見不著母親才好呢,沒有人管束,可不由得他翅膀飛麼?”
周憶柳抿唇一笑,瞟向長公主。
“這些日子,曹家太太跑了三次白雲觀……想必也是為曹大姑娘的婚事煩憂呢。”
趙玉卿歎氣,“曹大姑娘對重樓倒是一片真心,隻可惜……”
她皺了皺眉頭,聲音小了幾分,“可惜,宮裡頭兩位娘娘鬥法,這曹家和張家也是一池渾水,哪邊都沾不得呀……”
周憶柳在長公主腿上輕輕捏揉著,眉眼低垂。
“可殿下挑來挑去,送上來的美人名冊裡,也都繞不開曹家和張家……”
“可不麼?”長公主又是一歎。
“翻過年頭,這混小子就二十了,還沒定下親來,叫我這個做娘的怎不憂心?”
她小心翼翼地瞄看一眼眉頭緊鎖的長公主,“殿下可彆愁壞了身子,總會有好姑娘,可堪配郡王的……”
趙玉卿歎息一聲,拍拍她的手背。
“你呀,最會寬慰人。不然,我早被那混小子氣死了……”
周憶柳隻是笑。
馬車轆轤勻速地壓過青磚石,周憶柳挑開簾子一角望出去,“殿下,到家了……”
一道馬蹄破空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長公主默默看過去。
一行人打馬而出,甚為急切。
馬車停下來。
“馭——”
兩相迎頭碰上,傅九衢避不開,早早便勒住了馬繩,卻未下馬問安,而是潦草地在馬上朝長公主行了個禮。
“母親怎地提前回府了?也不說等兒子來接您。”說罷轉頭。
“管家,把我給長公主準備的東西送到玉闕去,等我回來,再給母親接風洗塵。”
在長公主的眼裡,這個兒子是不羈而桀傲的,即便科舉武舉雙雙奪魁,又得皇帝哥哥賞識,仍是太恣意妄為了一些,與她尊禮守法,謹小慎微的性子大不相同……
也不知像了誰。
長公主搖搖頭,歎口氣。
“你又要去哪裡野?”
傅九衢道:“兒有公務在身,無暇在母親跟前伺候,等兒辦好了差,再向母親請罪。”
趙玉卿長袖微擺,“去吧。”
她倚回去,禁不住地咳嗽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直咳得麵泛潮紅,也生生止住了傅九衢的馬步。
“我先送母親回府安置,再去辦差。”
傅九衢躍下馬來,將韁繩遞給段隋,大步走向馬車。
周憶柳慢慢放下簾子,將那一抹身影鎖入眼幕。
廣陵郡王昂首闊步,驕矜無雙。
這樣的男子注定是讓世人仰望的……
也仰而無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