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郎。”紅雲看著約莫就十二三歲,還是個青澀的小丫頭,她走近福了福身,笑盈盈地看著辛夷,卻在曹翊離去後,對辛夷輕輕一哼,換了臉色。
“跟我來吧,走路要有點眼色,國公府不比彆處,彆東看西看的。”
富貴人家規矩多,辛夷笑笑,不說話。
兩個婆子在庭院裡清掃落葉,看到紅雲領辛夷過來,默默讓到旁側。紅雲端著架子,直到走入內室,隔著屏風行禮,這才軟下聲音,恭恭敬敬地說話。
“夫人,張小娘子來了。”
“進來吧。”屏風裡還有兩人隨侍的丫頭,辛夷走進去卻沒有看到主角,隻見前麵是一道直垂到地的月白色紗簾,裡麵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若影若現,聲音如珠玉落盤,好聽溫柔,又有一種難以掩藏的威儀。
辛夷不記得《汴京賦》劇情裡曹翊有沒有娶妻了,她那時候的關注點主要在汴京百業上,人物小傳看過,時間一長便模糊了記憶,默認眼前的人是曹翊的夫人了。
“民婦見過曹夫人。”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的禮儀,逢人便施禮,做起來不顯生澀。
簾子裡的夫人聞聲卻遲疑了一下,這才吩咐。
“紅雲,你去備水,為娘子盥手。”
“是。”紅雲應聲下去,辛夷在兩個大丫頭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坐到一簾之隔的神秘夫人外麵。
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辛夷不多話。
那夫人也不說話。
寂靜片刻,直到紅雲端了銅盆進來讓她盥洗,開始準備玫紅色的一條細絲線,辛夷這才意識到她遇到了從醫以來最大的挑戰。
……這位夫人不僅不會挑開簾子讓她見到本尊,而且連她的手都摸不到一下?天爺!這是要她隔著簾子,懸絲診脈?
前麵說到現代中醫到古代無法問診的問題,辛夷沒有想到自己也能遇到。實際上,懸絲診脈這事,辛夷查詢過古藉書籍,至今也持保留態度。
不否定也不肯定。靠一根細絲線帶來的手感去感受病人的脈象,以前的古人行不行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肯定不行的。
更何況,大家都是女子,並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防,帳中夫人為什麼非要這麼矯情這麼麻煩?
辛夷默默地擦乾手,撇嘴一笑。
“夫人,我不會懸絲診脈。若您不介意小女子唐突,煩請伸出貴手,讓我切脈,這樣會更為準確地探明病情——”
夫人尚未開口,那丫頭紅雲便尖了嗓子,像發現了什麼稀奇似的,“七郎說她醫術超群,怎麼會連懸絲診脈都不會?”
辛夷莞爾,眼底灼灼帶笑,“不瞞夫人,我一向以為懸絲診脈隻是個噱頭。醫者是無法憑借一根絲線探知病人脈象的。即使有人這樣做了,探病開藥了,也治好了病,實則依據的不是探脈,而是四診之聽聞症狀。”
“不會就不會,你裝什麼名醫呀,還強詞奪理……”
不知道為什麼,這紅雲好像天生對她抱有敵意,一說話便夾槍帶棒。
“紅雲,不得無禮!”紗帳裡的女聲溫柔平和,又有一種難以言狀的雍容華貴。這夫人的性子和曹翊倒是有幾分相似。
令辛夷意外的是,接著她便溫聲說道。
“撤掉絲線。”
“是。”
紅雲不滿地瞪了辛夷一眼,嘟著嘴巴將絲線拿開,卷起帳子的一角,那個嬌矜的模樣像個被大人慣壞的孩子。
辛夷原本的年紀是二十三,比這些丫頭甚至比傅九衢的年歲都要大,即使頂著這個年不足十七的身子,但心理年齡不同,也懶得跟這種小丫頭計較。
她不動聲色地等待著。
一隻柔荑慢慢從帳子裡探出來,瓷白、光滑,皮膚薄得仿佛能看清上麵流動的青色血管。
這是一隻保管得宜卻不太健康的手。
“你看什麼?還不快切脈,凍著了夫人,要你好看。”
紅雲這小姑娘好似比她的主子更為驕妄,辛夷要不是看她年歲實在太小,當場就得替她祖宗十八代教育幾句。
帳中的夫人卻很隨和,“張娘子,你隻管依你的來做。不必理會這小丫頭,都是我慣出來的臭脾氣,回頭我會收拾她。”
這是一個讓人聽著很舒服的聲音。
辛夷微微一笑,將手搭上那截雪白的腕子,隔著一層搭上去的輕紗,她屏息凝神,“夫人是哪裡不適?”
“紅雲。”帳中女子輕喚。
紅雲嘴快,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夫人的症狀。
所謂聽、聞、望、切,夫人隔著簾子,顯然不願意見人,辛夷隻能憑著紅雲說的症狀,以及脈象來診斷。
沉吟一會,她鬆開手,微微一笑。
“夫人有些積熱鬱躁,不是什麼大毛病。我開幾帖藥,調理一些日子……”
房中備有趣÷閣墨,辛夷在紅雲的引導下,坐下來寫方子,剛剛挪開鎮紙,還沒有將墨汁晾乾,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來的人是曹翊,還有一位背著藥箱的太醫在他身後,看到她在開方,太醫臉一沉,明顯露出不悅的神色,那表情仿佛受到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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