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詫異地接過黑漆木匣,打開一看。
裡麵是幾個宮中瓷器,碗盤皆有,底部蓋有官窯出廠的印鑒,不是她當日在張貴妃那裡看到過的那幾隻,但比那幾隻更為精致華美。嶄新的,沒有使用痕跡,用華麗的錦緞包裹,看上去便金貴無比。
她捧在手裡有點小激動。
這東西在後世,可是價值上億的啊。
“多謝郡王賞。”
辛夷喜滋滋施了一禮,見傅九衢麵無表情,又好奇地問。
“方才我看到郡王在杜氏香鋪,是買東西還是辦案呀?”
杜氏香藥因為有杜仲卿這個天才製香師的宣傳,搬到馬行街沒有多久,生意便異常火爆,王侯公子名門千金慕名前來購買香料的,不在少數。
但傅九衢顯然不是。
“辦案。”
“哦。”
辛夷點點頭,沒有追問他。
不料,傅九衢竟然主動交代。
“沉船案,你可記得?”
怎麼可能忘記?
辛夷淡淡掃他一眼。
“是要結案了麼?那白篤耨和奇楠香,郡王什麼時候補給我?君子一言……”
“你就惦記這個。”傅九衢不滿地打斷了她,輕哼一聲,掃著麵前這一張愛財如命的小臉,很莫名地就煩躁起來。
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嫌棄她什麼,就是很看不慣,連語氣都不由自主地生硬下來。
“皇城司查到,真臘國沉船的香料,有一批流入了杜氏香藥鋪。今日本王來馬行街查證此事,順便就把碗給你拿過來。”
辛夷受不得傅九衢冷漠的眼神,頭皮麻麻的,點頭。
“那我就等著郡王結案,把答應的香料給我了……”
傅九衢冷笑,“出息!”
辛夷挑了挑眉梢,不甚在意地望著他,對視一笑。
“窮家小戶的過日子,艱難著呢,郡王體會不到,彆諷刺我好嗎?”
傅九衢抬抬眼皮,沒有接話,目光卻是斜向了裡屋。
“曹翊怎麼突然找上你了?”
“是我請他幫忙的。”辛夷將溫姿失蹤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又滿帶希望地道:“煩請郡王也幫我留意一下,若有那姑娘的消息,差個人來告訴我。”
嗬!
傅九衢清清淡淡地笑開。
“你在吩咐本王?”
“請求。”辛夷行了個禮,“是我請求郡王,行了吧?”
“行。”傅九衢低頭撫弄玉板指,唇角微微上揚,沒有下文。
兩個人這樣站著莫名尷尬。
更何況,曹翊還在裡頭等著她。
辛夷清了清嗓子,“那就這樣吧。藥鋪開業那天,還請郡王來喝一杯水杯……”
攆他走?
傅九衢冷哼,一臉清冷傲嬌。
“來不了。我有事。”
~~
走出辛夷藥鋪,孫懷抬頭看了看橫匾,莫名歎息了一聲。
“爺,你專程給小娘子討來的賞,又特地送過來,為何不和她說清楚?那可是官家禦賜,多麼貴重的東西呀,可彆不當回事……”
傅九衢懶洋洋地上了馬車,“她長了眼睛。”
有眼睛就會看。
孫懷歎氣,等馬車徐徐啟動,這才走到簾外,小聲地道:“長了眼睛,不一定長心呀。”
傅九衢沒有聲音,靜靜的。
馬車轆轆向前。
孫懷回頭看一眼,笑了起來。
“張小娘子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這藥鋪一開,風言風語不少,她卻半點不計較,照常和曹大人來往密切……那曹大人也是,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他卻不懂避嫌,堂堂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又是張都虞候的上官,就這麼跑到下屬寡妻的家裡來,著實有些不同尋常了。”
他說得隱晦,傅九衢卻聽得分明。
“與你何乾?”
孫懷一怔,嘿嘿地笑。
“小的就是嘴碎,隨便這麼一說罷了……當然,小的也是看郡王關心張小娘子和三個小的,便替主子操心操心……”
“哼!”傅九衢不冷不熱地道:“行遠留下話,他此番出京若沒回來,小張氏可以自便。改嫁也好,做什麼也好,由了她去。”
“這倒也是,張都虞候都不管,旁人更管不了……”
孫懷瞥一眼輕搖的簾布,不知想到什麼,突地幽幽一歎。
“爺和曹府的親事也定下了,往後還是要少過來,免得惹人閒話。”
“閒話?”傅九衢的聲音變得冷了幾分。
孫懷甚至能聽出他隱隱的怒火。
“狗東西!誰敢說爺的閒話,便拔了他的舌頭。”
“是是是是。”孫懷可不敢惹這活閻王,覺得主子的語氣激動得過分了一些,又低聲低氣地笑。
“我們家爺要做什麼,誰人敢攔?小的就是無事閒磕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