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辛夷也沒有忘記,她上次去杜氏香鋪,杜仲卿沒給她好臉色。
現在求上來?
她偏生不想理。
那天晚上,辛夷做了一個夢,白篤耨賣了個好價錢,一兩賣了二十萬錢,比她藥鋪一年的收入還高。
她喜逐顏開地給三寶找了個先生。
可沒想到,先生一入家門,竟發現是傅九衢。
他厲色質問她,有沒有良心。
他說自己都病入膏肓了,她還隻顧著賺錢,怎不想想為他治病?說他好不容易娶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媳婦,正準備開枝散葉,卻隻有兩年壽元……
一切因她而起。
他要她賠。
“你為何如此狠心,眼睜睜看我去死?”
辛夷嚇得半夜裡醒來,一身冷汗。
這個夢讓她十分不舒服,感覺自己錯過了一些什麼。
她雙手抱頭,闔上眼。
這陣子睡得太多了,醒來再要入睡竟是困難,輾轉許久,大腦空前活躍。
隱隱約約間,突然聽到後院有響動。
她驚一下,豎起耳朵。
啪嗒!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發出劇烈的響動,小狗叫了起來。
“汪汪。汪汪汪!”
狗吠聲在暗夜裡十分尖利。
辛夷披了件外袍,拿起放在床頭的木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那條叫“程咬金”的小狗從窩裡跑了出來,在院子的圍牆下麵,衝著隔壁院落的方向,狂吠不停。
但院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暗淡的月光,慘白白地散落在剛剛冒頭的小蔥上,一個掛在院牆上的藤筐摔了下來,倒扣在蔥上。
辛夷上前拾起,看看掛藤筐的鉤子。
“程咬金!過來~”
小狗搖頭擺尾地朝她走過來,嘴裡發出嚶嚶的聲音,帶著討好和邀功的意味。
辛夷往圍牆瞥了一眼。
“乖,你立大功了。快回去睡了。”
程咬金舔舔嘴巴,圍著辛夷轉兩圈,止住了吠叫。
這一夜,辛夷沒有睡好。
但後半夜十分安靜,就好像那響動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辛夷望著帳頂陷入沉默。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篤耨香能給她帶來利潤,也會帶來災難。
而且,她要將篤耨香隆重推出,也需要一個噱頭。
~
皇城司。
傅九衢剛剛邁出大堂,段隋便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見傅九衢麵色清冷,目露不悅,這才稍稍放緩腳步,顯得從容一些,拱手稟報。
“九爺。出大事了。”
說是出了大事,他那悠閒的表情,卻像是趕場看戲似的。
傅九衢問:“何事?”
段隋瞄著主子的表情,瞥一眼他背後的孫懷,嘿嘿一笑,“九爺,那個張小娘子……又要給您惹麻煩了。”
傅九衢沉下臉。
孫懷咳嗽,“沒見爺正忙著呢嗎?段侍衛,張小娘子有什麼事情,曹大人自會替她撐腰,哪裡用得著咱爺?”
這語氣,這調調,酸不溜啾的……
段隋大惑不解,“孫公公,你這話說得就不對。張小娘子這事,和香藥有關。”
傅九衢:“說清楚。”
段隋嘿嘿一笑,“張小娘子真是能折騰,這不是開藥鋪麼?你們猜怎麼著,她竟然賣起香藥來。在馬行街搞那個什麼,什麼……公開拍賣。”
孫懷掃他一眼,“那和咱們主子有何乾係?段侍衛,主子忙著呢。”
段隋道:“怎的沒關係?誰不知張小娘子是咱們主子的人?她那個拍賣,要收保證金的。若不是因為九爺,哪個信得過她?”
孫公公直朝段隋使眼風。
可這家夥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腦子好像長在屁丨股上,總能給主子傷口紮一刀。
“當然,也有曹大人的關係。”
傅九衢沉吟不語。
段隋突地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密封的小錫盒,雙手奉到傅九衢的麵前,抬抬眉梢,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九爺,請看。”
“這是什麼?”
“篤耨香。如今馬行街已經拍賣到一兩五十萬錢了。”
篤耨?
沉船裡那個,她說有毒的藥材?
哼!傅九衢眼神一涼,“哪來的?”
段隋擠眼:“這個價格,小的可買不起,這是張娘子孝敬您的。”
傅九衢盯著錫盒:“……”
段隋手都舉軟了,又往上抬了抬,看著主子清冷無波的臉,“你說這小娘子也真是,這麼貴重的東西,大張旗鼓地拍賣做什麼呢?”
傅九衢慢慢接過錫盒,端詳片刻。
“她遇到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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