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了,顯然這個鋪子與傅九衢無關。
孫懷雖是傅九衢的人,也不好意思事事仰仗於他,尤其需要花錢消災的事,說不定當真是背著傅九衢做的……
辛夷打消了顧慮,“方才小女子言語冒犯,望公公見諒。實不相瞞,我眼下也遇到難處,正好和公公的難處撞到一處。行,這個房子我要了,但價格麼……孫公公,汴京房價這幾年應當有所上漲,我還是要將利潤給到公公才行。”
孫懷好似長舒一口氣,“那……也好,也好。娘子客道了!”
辛夷微笑:“公公稍等。”
她撐著酸痛的腰身進屋,很快拿來銀票,塞到孫懷的手上。
“這些銀錢孫公公先拿去周轉,就當是我的定金。房契的事情,看公公哪天方便,我們找個牙人來做中,再簽房契,如何?”
“甚好甚好,娘子是個厚道人。”
孫懷拿了錢便急匆匆走了,火急火燎的樣子。
辛夷實在太累,讓良人悄悄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後,良人回來告訴她,孫懷沒有去皇城司,也沒有回長公主府,而是租了輛車,徑直出了酸棗門……
辛夷徹底放下心來,吩咐良人去洗漱吃飯,自己拿出圖紙,在屋子裡進進出出,讓三念拉著繩子幫她丈量長短和開間,不停地寫寫畫畫……
“喵!”
一聲貓叫,讓辛夷猛地掉頭。
是狐妖的聲音?
她將細繩卷起交給三念:“你去周先生那裡讀書。”
三念:“娘,不量了麼?”
“量好了。”辛夷支走孩子,躡手躡腳地尋著貓叫的地方走了過去。
辛夷在那個竹籠裡放置了肉乾,就等著這隻貓自投羅網,等了這些天,原本都快放棄了,沒有想到,它竟然自個兒又鑽了回來。
“砰!”
辛夷一拉繩索,竹籠的蓋子掉了下來,將那隻獅貓扣在其間。
辛夷鬆口氣,拍了拍雙手,叉著腰身哼罵。
“小東西,可算抓住你了。這些天,你躲到哪裡去了?吃的什麼?”
她大步走過去,蹲下身看那隻驚恐的小貓。
毛色灰撲撲的,一身臟兮兮的,雙眼無助地看著她。
“你看看你這模樣,也不知舔舔毛?”辛夷伸出手指想要撫摸它,貓兒叫一聲,朝她凶狠地哈氣。
辛夷縮回手,突地吸了吸鼻子。
這隻貓的身上有一種十分怪異的香味……
~~
大曹府和呂家聯姻的消息,被登載在汴京小報上。
一個家門兩樁親事,皆是貴極人家,難免引來街頭巷尾的議論。
然而,喜訊沒有衝淡大曹府裡的陰霾。
為了快刀斬亂麻,斷去曹翊對張小娘子的念想,又興許是因為曹翊是曹漪蘭長輩的原因,曹府準備搶在曹漪蘭出嫁前,先把曹翊的婚事辦了。因此,時間趕得急,通過曹皇後探了探呂家夫人的口風,得了準信,當即便讓曹四爺替侄子起草了一封“求婚啟”,讓媒人帶過去。
求婚啟是一種求婚文書,算是宋代士大夫階層的納采禮,很是慎重。
曹翊從頭到尾沒有半句反對,做什麼都很配合,但臉上也無半分要娶妻的新郎該有的快活,求婚啟送出那日,從不酗酒的他喝得酩酊大醉,睡在後院早已枯萎的荷亭裡,著涼發熱,說了一夜胡話,天亮仍未退燒。
更令曹大夫人馮氏著急的是孫女曹漪蘭。
這個不肯消停的姑娘,不知是哪一股瘋筋爆發了。以前哭著喊著要嫁給傅九衢,如今好事將近,她又哭著喊著要退婚,氣得馮氏親自動手,搧了她好幾個大巴掌,又訓了她母親一通,將人關在漪蘭閣裡,讓她母親好生看管。
沒有想到,曹漪蘭鬨騰了三天,一個想不通,竟然打碎碗,用瓷片割了腕脈,說是要以死向曹家的列祖列宗請罪,還曹家一個清白。
這種深宅大院裡的事情,是傳不到外頭的。
即便有人看到醫官從大曹府來來去去,也頂多猜測一下是哪位貴人身子不爽利,誰會想到曹大人一病不起,曹大姑娘割脈尋死?
如果不是這天中午高淼突然出現在藥鋪,辛夷依舊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