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眉頭微微一跳,轉過眼來,“為什麼?”
“端午,配香包可除穢辟邪。”
“……”辛夷掃了他一眼。
在端午節的習俗裡,人們確實有製作和佩戴香包的說法,目的是防蚊蟲騷擾。辛夷的藥鋪裡也有來買雄黃、艾草、菖蒲的粉末回去做香包的人。
但女子是不能隨便送香包給郎君的,那便含了一層情愛的意思,娘子一針一線地縫製,郎君掛在身上,那是一種宣愛的方式。
“郡王找錯人了。”辛夷真誠地道:“吃的喝的,我還能給你對付著做一點,香包那可就難為我了。我隻會用針灸的針,不會用針錢的針……對繡活那是半竅都不通。”
傅九衢眯眼看著她,臉色沉下了幾分,“當初給行遠,你便會,到了本王這裡,便不會了?”
呃?張小娘子居然會繡活,還會做香包嗎?
辛夷半真半假地道:“就我那手藝,讓郡王見笑了。”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哼笑一聲,“繡功是不怎麼樣,貴在心意。”
這語氣怎麼聽著酸溜溜的呢?
辛夷麵色微緩,歎口氣,“郡王府上有的是繡娘,你想要什麼樣子的,讓她們給你做便是。她們做的,比我做得好上何止百倍千倍?”
“你的好。”
“……”辛夷腦門發涼,“我做的當真是難以見人。郡王若是佩戴出去,恐怕會遭人笑話。”
“我都不怕笑話,你怕什麼?”
無論辛夷說什麼理由來回絕,傅九衢都有他的理由反駁。
最後,還是辛夷詞窮了。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不是張小娘子了吧?
她隻能先忽悠著,“那我回頭試試看吧,不保證能做得出來,更不保證端午做好給郡王應景。”
傅九衢的臉上終於恢複了笑容,輕哼一聲,放下筷子。
“今晚早些歇著,明兒一早,我來接你。”
辛夷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郡王不吃了?”
“不吃了。”傅九衢拿出帕子拭了拭嘴,淡定自若地道:“留點肚子,回去應付老娘。”
辛夷好笑地看著她,默默為他倒了熱水,然後坐下來陪他飲茶說話。
不知不覺天色便暗沉下來。
微笑無聲,歲月靜好。
傅九衢發現辛夷的院子裡也有草木,卻不見蚊子,心下覺得奇異,正想問她是怎麼做的,就傳來孫懷的輕咳聲。
“爺。小周娘子來了,說是長公主沒用晚膳,等著您回去呢。”
傅九衢眉頭沉下,看了辛夷一眼,“知道了。”
藥鋪門口,周憶柳帶著兩個小丫頭,站在一輛馬車前麵。那馬車華冠香帷,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坐駕。顯然,她在長公主府裡,已不是尋常丫頭的待遇。
安娘子不敢等閒待之,趕緊笑臉將人迎入內堂,奉茶侍候。
周憶柳環顧左右,說是想孩子
了,順便過來看看他們。
安娘子趕緊讓人去叫來三小隻。
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長時間不見麵,總會生疏。三小隻站在周憶柳麵前,規規矩矩地喚了姨母,並不十分親近她。
安娘子見狀,摸了摸三念。
“三寶,你去陪陪姨母呀,你傅叔和娘還在房裡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可不要怠慢了貴客。”
周憶柳心裡微窒,抬眼看著那個不起眼的小婦人,目光深了幾分,臉上慢慢地笑開。
“多謝安娘子。三寶,來,姨母這裡來,讓姨母看看你。”
安娘子也陪著笑,“三寶,去呀。”
三念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挨著周憶柳,眼睛卻不停去瞄安娘子,神色局促不安,遠不是平常活潑好動的模樣。
周憶柳心下不免寒了幾分。
“在長公主府的時候,三寶不是和姨母很要好的嗎?怎麼這樣快,就把姨母給忘了?”
她似笑非笑地逗弄孩子。
可安娘子卻聽出一些不同尋常的味兒來。
這不是說他們背地裡教壞了孩子麼?
“小周娘子莫要見怪,小孩子忘性大。隔個三五日的不見麵便會跟人生疏,何況小周娘子這麼久不來?”
周憶柳微微抿嘴,傷感地一歎,“這三個孩子是我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了,我怎會不想常來看望他們?隻是身在府上,為奴為婢的,也不那麼方便出入。不像張小娘子自由之身,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用顧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