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扭的瓜,不甜嘛。”辛夷笑了笑,見段雲仍然將信將疑,隨即將麵前的茶盞推到她的麵前,壓低了嗓聲。
“除了官家,世子最需要俘獲的是張巡的心……”
段雲皺眉相問:“你是說?”
辛夷道:“世子可以先探一探張三郎的口風,他樂意配合當然更好。他若是顧慮官聲,那世子又一心想嫁,那就必須有一個讓張三郎無法拒絕你的理由。”
段雲唔的一聲,突然福至心靈。
“我明白了。我應該先斬後奏……按你們的大宋的說話,就是……生米煮成熟飯。”
辛夷:“……”
她可沒有這麼說啊。
“恕我直言,世子還是要想個萬全之策。萬一張三郎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這不是跳火坑了麼?”
段雲爽朗一笑,“我們大理的女兒家最是灑脫,才不像你們中原女子那般扭扭捏捏……我們若是瞧上哪個阿哥,便是直來直去的……”
頓了頓,段雲又抿了抿嘴,嚴肅了幾分。
“縱是火坑,我也心甘情願。”
“……”
段雲來過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張巡的耳朵裡,今日下值來到藥鋪,他不再像前幾日那般坐坐便走,而是叫來湘靈,一定要見辛夷一麵。
“你去替我告訴你三嫂,我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湘靈對張巡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感,他倆本是堂兄妹,以前是因為劉氏和張正祥的緣故,兩家才少有走動,但他們之間並無衝突,而張巡對本家妹妹,也素來有禮有節,湘靈說不出拒絕他的話。
“三哥,我隻負責替你傳話,至於姐姐見不見你,那是姐姐的決定,我可幫不了你。”
張巡不喜歡湘靈一口一個姐姐地稱呼辛夷。
“為何不叫三嫂?”
湘靈抿了抿嘴,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辛夷知道張巡是為了什麼而來,讓湘靈先下去告訴張巡稍候,然後自己在藥堂裡待了小半個時辰,做好手頭的事情,才去見他。
張巡的模樣,比那日看著清瘦了幾分。
回京就遭受那麼多的家庭變故,對他也是衝擊吧。
辛夷麵無表情地坐下來,“說吧。”
她的冷漠全在臉上,連半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張巡十分的尷尬,內心因辛夷而湧動的情緒更顯急躁,無端堵得他胸膛憋悶,語氣不由自主地涼了下來。
“無論你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最好都收斂一點。我是你的夫君。身為人妻,不賢為罪,女子以夫為天,那是綱常倫理,還容不得你顛倒乾坤。”
辛夷沉下臉,剛端上手的茶盞重重一擱,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若張都虞候找我,隻是為了說教。那請回吧,我的藥鋪不歡迎你。”
她沉眉冷眸,並不像以前的張小娘子總是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唬人樣,其實是一隻紙老虎,而她平靜的表情下,藏了一隻真老虎。
張巡對上他的目光,心裡竟是一窒,無法淡然,甚至心虛語遲。
“我不是來找你說教的……”
“那你來乾嘛來了?”
張巡輕咳,寒著一張臉道:“我是來……來問診的。”
問診?
辛夷挑了挑眉梢,睨他一眼,不吭聲。
張巡知道自己的借口並不高明,但辛夷開的是藥鋪,這又是唯一的最好的借口……
雖然他有些氣惱自己身為一個丈夫,接近妻子還要找借口,簡直匪夷所思,但他願意先哄著她,等她心裡那彆扭勁兒過去,再好好教她規矩……
這麼一想,張巡坦然下來。
“那日中毒後,得娘子醫治,大有好轉,可這兩日,又有些心緒不寧,噯氣,反胃……想讓娘子再給我問問診,開個方子。”
“不醫。”辛夷不待他話聲落下,便不冷不熱地拒絕了。
然後,喚一聲湘靈。
“拿我藥鋪規章出來,給張都虞候看看。”
“規章?”張巡愕然不解。
辛夷平靜地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辛夷藥鋪落成那日,便立下了規程,懸在藥堂之上,汴京城無人不知。”
湘靈拿來一塊小匾,低頭走到張巡的麵前,放在桌上,不敢多話又退了下去。
對這個當官的堂兄,湘靈有幾分畏懼。